陆明远的眼里已是不见半丝波动,面上也是一派从容淡定,动作自然的给坐在身旁的谢苗夹菜。

翻开扉页,作品名称,作者等信息印入眼帘。

今天的这一切都让她有了确确实实的真实感,不再以一个看客的心态来看待周边的事物,而是主人翁,是参与者,是开拓者来走前面的人生,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她享受,她付出,她得到的结果,最后也是属于她,她自己的。

这样的陆明远让谢苗脸红耳热。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这次谢苗真身近距离体验,是确信了的。

他声音不自觉放轻,低沉嗓音里的沙哑愈加明显,沙沙地摩擦着人耳膜,酥酥的麻痒感扩散至心田,引起阵阵涟漪。

谢苗又拿出一个黑色礼盒双手递给陆解放,神色微正,带着些微羞涩说:“陆叔叔,这是送您的钢笔,希望您喜欢。”

谢苗赶忙鞠躬给两人问好。

她就知道他是听见了的!

她没参与过他拿着泥枪带领大院的孩子一起打攻防战,他也不知道她喜欢用哪只洋娃娃扮家家。

真实情况他自己知道,他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带动全身血液加速升温。他想扶住她的纤细腰肢,搂她入怀,不被别人瞧了去。

一路无话,汽车开到百货大楼。

陆明远自认口腹之欲不强,但谢苗做菜的香味一阵阵传来,就算回到卧室也没办法隔绝,勾得他静不下心看书。索性和老爷子一样早就等在桌旁,就当陪他老人家了。

但转念又肯定谢苗家世比不上秦小悦,心里的滋味这才好了些。

张老爷子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心下有了些猜测,再想想秦家那事也有些唏嘘,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可这个年代对感情的态度更加慎重保守,谈对象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这是她渴望的感情大环境。

谢苗手背腾地灼烧起来,那股陌生的气息还在往她鼻孔里钻,无孔不入,霸道的很。气息很好闻,闻了让人羞涩,让她有些熏熏然。

蛋饼焦黄喷香,上面撒了些细碎葱叶,绿莹莹和金灿灿交相辉映,给这个寒冬添加了些烟火的生气。

骤然解决了这两天的烦难,谢苗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懒懒靠在后座,看着不断向后退去的景物,不置一词,怏怏发呆。

陆明远知道他们这样的人最是欺软怕硬,趋炎附势,不愿和他们多话,没再理会他们,而是对外喊了声司机小杨。

“哎呦,苗丫头,婶子这次真给你说声恭喜了。你和向前这是天定姻缘,兜来转去还得凑一块。老话说得好,好事多磨,以后你们俩福分还大着呢。我老婆子今天就来沾沾你们的喜气。今儿个,带着你李家婶子和向前来,咱们坐下来谈谈聘礼还有嫁妆的事。”

支书咳咳了两声,又说:“时候不早了,大家伙没事都散了吧。”

还没等谢苗说完,李向前就急急向前迈了一步说道:“谢苗说话要讲良心的啊,明明是你叫我来的,怎么能说我偷东西,再说你哪只眼睛看我偷了,我拿什么了?我知道我惹你不高兴了,我可以认错,但你这样给我按罪名可不行,这么重我可不敢认。”

睡得朦朦胧胧中,谢苗依稀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愣怔一会,猛地坐起身来,家里这是招贼了?

知青,这一时代特色,谢苗以前只在书上看过,那些关于知青生活的,也是各种狗血,鸡飞狗跳。吴知青原主是知道的,长得眉目清秀,气质温文,白衬衫捧本书看着是个斯文人。可实际上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不求上进自力更生,哄着村里大姑娘帮着干活。这吴知青之前也撩拨过原主两次,自从被李东方打了一拳后就没敢再凑上来。

虽然昨晚直到深夜才入睡,谢苗第二天还是起了个大早。也不嫌弃天冷,麻溜烧水洗漱打扮。又用空间水煮了一碗稠稠的杂粮粥,吃好后整个人都热乎起来。

对于这次的意外受伤,陆明远并没有家人以为的绝望苦闷,即使他热爱部队,舍不得并肩作战的兄弟们,怀念流血撒汗的日子,可他也不会让这次的意外毁了他的人生。他是个果决理智的人,也清楚知道现在沉浸痛苦中没有任何作用,现阶段最重要的是积极治疗,就算不能再上前线,那么他也可以从事理论性工作,所以他找来各种军事理论书,在养伤期间看来充实自己。

陆家从陆老爷子爷爷辈算起就是单传,到儿子陆解放这里除了孙子陆明远外,好歹还多了个孙女陆明静。

迎着李向前娘瞪过来的视线,桃花婶继续说:“这不会是想强娶人家闺女吧,欺负人家里没有大人,新社会了,你们这样那可是要吃牢饭的。”

听见“上进”这个词,李向前条件反射地皱眉:“我媳妇嫁妆多着呢,我以后肯定吃喝不愁,以后还要好好孝顺娘你还有我爹。”

谢苗现在所在的村子叫娄山沟,村里大部分人姓李,少部分杨姓人家,剩下几家是外来户。在娄山沟谢家就是独户,当年谢苗爷爷只身带着谢苗奶奶逃荒到村里,然后在这里落户,对外说法是家里就剩下小两口,上头父母爷奶都饿死病死了。现在,谢苗在这娄山沟没有任何血缘亲人。

麻利洗刷好碗筷,谢苗又去后院把鸡给喂了,搓搓冻得通红的手,刚要回屋暖暖,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谢苗奶奶对着这个世上唯一有血缘牵绊的孙女非常宠爱。丈夫和儿子都是烈士,国家每月都会给补贴,虽说数目不多,但家里只有祖孙俩,谢奶奶一个人赚的公分就足以换取两人的口粮,所以那些补贴大都花在了原主身上。虽说那段岁月艰苦,但原主一直被好吃好喝地养着,长大后出落得很是白净漂亮。俗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喜欢读书进学的原主,身上带着温婉的书卷气,亭亭玉立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不似小山村走出来的姑娘,更像书香世家教养出来的姑娘。

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声在边上响起:“你好,请去里面那个位置可以吗?”

谢苗向说话人看去,对方身材瘦长,是一种少年的单薄感,皮肤是健康的白,两颊因急速奔跑生出红晕,眸里带星,嘴角上翘,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面相。

她微笑冲对方点头,挪向里面的座位。

少年坐下后,带起一阵淡淡的香气,是木调的香水味,和煦好闻。谢苗回首间瞥到了对方腕上的表,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表在后世也是她不买不起的奢侈品。

这是位出身和教养都很不错的少年。

谢苗没有再去关注对方,也不想去刻意搭话,就撑着头看着窗外接受检阅的风景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