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在哪儿是么——”石柏似乎打算直接一脚踩爆他的头,却见陈五谷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柏哥!你没事吧!”

韩蒲生是这里的医生,三十出头,每天买对这些变着花样受伤的患者,已经愁得谢了顶,表情倒是丰富,眉毛眼睛乱飞,声音压得极低,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你呀你,什么钱都挣,不要命了!”

“……”张末叶故作镇定地转移了话题:“柏哥真的好厉害啊,对那么个大块头,竟然赢了。”

“是个漂亮的变异人,”他笑得挺猥琐,“没想到这穷乡僻壤,还有这样的极品,可惜跟着个奶血人。”

石柏老远就见到张末叶托着下巴,蹲坐在秦文倩身边,小小一团,不知在吃什么,腮帮子一股一股,头顶嫩芽儿随着晚风摇啊摇。

刚被血液刺激的那股暴虐情绪,一下子冲散了不少,石柏别开目光,浅浅掀了掀唇,还真是个大宝贝。

“……”

那叫声发出的同时,几个少年都扔下牌,径直往前院冲。

张末叶也没反驳出“不是你教我的吗”,只丧丧地瑶瑶头,头顶的嫩芽儿都垂下来。

张末叶:“???”

秦文倩抿嘴笑起来,旋即又叹口气,把饭盒递给张末叶,“这几个孩子无依无靠的,凑活住在一起,也不会做饭,连累你吃苦了。”

可石柏刚走远,姜唐就意意思思地凑到“小黑屋”前,掀起小门板,递进去一包小饼干,压着嗓子说:“丫头,送你的,以备不时之需。”

“就关在这里,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放她出来。”除了自己,石柏谁也不相信。

“呦呵,找来帮手了?”

少年们把摩托车骑得风驰电掣,晚风猎猎,吹散了狐城的暑气,打在隐隐作痛的伤腿上,张末叶终于有种身处这世界的真实感。

卤蛋忽然扯起个令人不舒服的笑,“一会儿就知道了。”

张末叶感觉到自己头顶两片叶子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可她控制不住,怎么可能不怕!

这小丫头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怂样子,忽然毫无芥蒂地笑起来,竟然这么灿烂,石柏剩余的一点不爽也被这笑融化,翘着唇角哼一声:“应该的,你本来就是老子的人。”

明月夜下,两人各怀心思,竟意外地和谐。

这一夜,张末叶因为心满意足,到头就陷入了酣甜梦想,石柏却是辗转反侧,难得失了眠,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好在他作为一个伤员——一个刚刚狠赚一笔,又得到大老板亲自批假条的伤员——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敢打扰。

石柏是被午饭的香味叫醒的,今天的午饭是简单的汤面,他刚走进院子,就见几个半大小子端着碗头也不抬地嗦面条,好像一辈子没吃过面。

石柏很嫌弃地咕哝一句:“没出息。”就见张末叶笑盈盈地冲他招手:“柏哥,你来的正是时候。”

自从昨晚,她好像不那么怕他了。

石柏点点头,嫌弃地瞥一眼几个小弟,颇矜持地坐下。只是,他的矜持只维持到张末叶把面碗端上来。

这是什么样的面条啊?简直和那几个秃小子做得云泥之别。早起熬制的高汤做汤底,面条细而劲道,点上几滴香油,再撒一把嫩绿的葱花,还飘着一颗白白胖胖的荷包蛋,那荷包蛋是糖心的,轻轻一咬,软糯粘香的蛋黄便流出来。

石柏不知不觉就把一碗吃见了底,连汤都没剩,顺便把“矜持”二字从字典里划掉:“还有吗?”

如果说把做饭这件事交给张末叶,是他最正确的决定,那么,最令石柏懊悔的,便是之前把她关在小黑屋里那么久,从前没觉得愧疚,可某种情绪只要开了口子,便一发不可收拾。

秦文倩的父亲老秦又不知醉死在什么地方,不见人影,秦家小小的院子里,只有石柏一位客人,他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看着秦文倩做手工,这些小玩意儿有人定期收,再辗转卖到狐城,利润微薄。

“都说了我现在长大了,能养你,怎么还捣鼓这些东西?”

“我也闲不住。”秦文倩手上不停,“你的钱赚得不容易,别乱花。”

石柏不爱听她说教,干脆单刀直入:“姐,你说……我有个朋友,他从前有点事对不起别人,是个女孩子,想要弥补,该怎么办?你们女孩子都喜欢什么东西?”

秦文倩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旋即了然,欣慰道:“早该这样!”

石柏被她洞察一切而闪着八卦光芒的眼神看得不自在,粗声说:“你不知道就算了。”

“你等等!”眼见着他羞恼,秦文倩忙叫住石柏,忍着笑,没戳穿他:“每个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你可以……叫你朋友自己去问问,礼物贵在心意,要送到心坎上,当然也不能太小气,别挑太便宜的。”

石柏没想到送个礼物还有这么多弯弯绕,有心按着秦文倩的建议去问张末叶,又觉得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