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保不齐还真是。”

“吴叔吴婶,你们这是做什么?只要你们不会害我们,我是不会你们的身份抖露出去的。你们快起来吧。”

巷子口堵得水泄不通,他们静静站在一边。旁边的老乞丐挪出一些位置,示意颜欢欢站过来一点。她微微一笑,往那边挪几步。

仲庭垂眸不语。众人见他样子,确实不太有精神头,这才不太甘愿地让出道来,一直跟他们到吴家门口。吴家的院门紧闭着,颜欢欢一猜吴婶肯定躲在家中。好不容易街坊们散去,吴家的门才轻轻开了一道门缝,露出吴婶那张怯怕的脸。

仲庭道:“凡事皆有例外,以往没有,未必此次就没有。”

男人都有劣根性,最是受不住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去,何况是女人。思及自己方才被对方的气势所震,恼怒便带到脸上,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想将对方完全压制住。

姜淮面有难色,几乎不敢与颜欢欢对视。

“婶子从何处得来的东西?”仲庭不答反问。

他双眼一亮,紧紧抓住仲庭的手,“没错,是这个名字!我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毒,就是这个名字!”

颜欢欢在外面听了一耳朵,没多会就听到周北告辞的声音。两人在门外见过礼,周北深深看了她一眼。

丫头颤着声音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补充,“东西是仲公子亲自送过来的,说是给郡主娘娘的嫁妆,不许奴婢等打开。他还说…郡主娘娘已经是王府的姑娘,与仲家再无关系,不用再派人深更半夜去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一个字还没说完,便见那冷风强劲,叫大麻子的人被人提溜起来丢到门外。紧接着两声“啊”声响起,另外两个人也被丢到外面。

一个汉子冲过来,“你个败家娘们,还不赶紧回去,家里都快烧起来了。”

“我不管你们是真要打还是假打,你们要记住一点。她再是沦为庶民,那也是王府里养了十八年的女儿,便是在陛下娘娘们面前,也是得脸的。世家贵女以贞贤为重,淑德次之。你家郡主不想名声有损,还是多加约束的好。”

“你,过来。”

仲父是个镖师,房纤娘是他出京走镖时捡回来的。

牌坊下面坐着晒太阳的老乞丐,满头花白结成一绺绺的线疙瘩,在日头底下闪着银光。三两小儿丢着小碎石子,哄笑着砸向他。他也不恼,懒洋洋地闭目养神时不时咧嘴一笑。

或许老师说得没错,青白因为纤娘一事性情大变,连大局都不顾。这样的人便是有些才能,终究不堪大用。

“青白,我话已带到,你好自为之。”

这一次仲庭没有送他,他出门后看到院子里的颜欢欢,神色凝重,“颜姑娘,青白最近心情不顺,还望你多加开导。”

“仲哥哥他怎么了?”

“纤娘之事,青白意难平,行事难免偏激一些。长此以往,对他前程不利。身为他的好友,我实不忍心见他就此堕落。要是因为一个女子自毁前程,那就太可惜了。”

颜欢欢应下,心道她一点都看不出来仲庭对房纤娘有什么想法。反倒是这个周北,明知她和房纤娘的关系,还非要在她面前说这一番话。看似是为仲庭着,实则不无挑拨离间之嫌。

算日子,房纤娘和姜淮应该差不多要大婚。

这时只见有人欢喜地从巷头跑过来,边跑边喊,“王府派人来发喜饼了,都去牌坊那里领喜饼去!”

妇人们纷纷从院子伸出头,“什么?什么?王府发喜饼?哪个王府?”

那人道:“还能是哪个王府自然是开山王府。王妃娘娘说了,纤娘郡主在咱们九井巷里长大,承蒙我们这些街坊们照顾。今日郡主大婚,王府的管事特意来给咱们发喜饼。大家快去,每家每户都有。”

妇人们欢呼起来,齐齐往巷子口涌去。

有一个妇人看到颜欢欢,愣了一下,“欢欢姑娘,你怎么不去领喜饼啊?”

颜欢欢笑笑,“你们先去吧。”

众人都欢天喜地往巷子跑,整个九井巷热闹得像过年一样,三三两两高声谈笑着。听着那些欢声笑语,她转身进屋。

约摸半个时辰后,蔡婆子亲自上门给她送喜饼。她有些意外,大大方方地接过喜饼,说了些祝福之类的喜庆话。蔡婆子心生感慨,还是姑娘大气,不像那个纤郡主。

多余的话蔡婆子也没有多说,开山王妃特意交待过的。

颜欢欢捧着那盒喜饼回屋,长长叹一口气。

夜里她睡得好好的,突然腹部一阵尖锐的痛袭来。她一下子痛醒过来,感觉自己快要窒息。那痛来得太快,去得也快。

阵痛过后,她额头全是冷汗,整个人像虚脱一般。她怀疑自己吃坏了肚子,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王府的喜饼她也没有吃。还想着明日找大夫开点药,不想那尖锐的痛再次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痛得她整个人蜷成一团。

她想喊,可是喊不出出一个字来,喉咙像被人扼住一般。使尽全力,她胡乱往下面滚,从床上落下时发出一声闷响。

就算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她也能猜得出来自己一定不是闹肚子那么简单。想到这世间还有黑莲白莲那样的毒,她有一万个理由怀疑自己也是中毒。

从床的位置到门口,明明只有几步远,她却觉得像天涯海角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