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有劣根性,最是受不住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去,何况是女人。思及自己方才被对方的气势所震,恼怒便带到脸上,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想将对方完全压制住。

姜淮的心狠狠揪在一起,欢欢是王府的郡主,什么时候做过活,而且还是侍候别人的粗活。看一眼窄小简陋的院子,王府里下人住的地方都比仲家的院子强,她怎么可能住得惯。

“婶子从何处得来的东西?”仲庭不答反问。

吴叔道回道:“我和他约好后一直在酒楼里等他,等到午时一刻他才姗姗来迟…我们要了一些酒菜…我只得我和他说起当年的事,我们说得很开心。然后他突然眼睛嘴巴变得很红,紧接着就吐了好大一堆血…我吓坏了,有人叫着死人了,有人去报官,然后我就被抓起来…庭子,你救救吴叔,吴叔没有害人…我怎么会害人…”

颜欢欢在外面听了一耳朵,没多会就听到周北告辞的声音。两人在门外见过礼,周北深深看了她一眼。

开山王妃刚进院子,一听这声音心里一个突突。加快两步进了屋,一眼瞧见地上的东西难免色变。她倒底年长些,便是害怕也能稳得住。

一个字还没说完,便见那冷风强劲,叫大麻子的人被人提溜起来丢到门外。紧接着两声“啊”声响起,另外两个人也被丢到外面。

谁说古人含蓄的,她眼瞧着这些婶子们恨不得今年就要把他们推进洞房。

“我不管你们是真要打还是假打,你们要记住一点。她再是沦为庶民,那也是王府里养了十八年的女儿,便是在陛下娘娘们面前,也是得脸的。世家贵女以贞贤为重,淑德次之。你家郡主不想名声有损,还是多加约束的好。”

没有半句分辨,也没有一句反抗,甚至连屈辱的表情都没有。她缓缓跪下去,面色十分的平静,仿佛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围观众人倒吸一口气,那目光躲闪的几位下人更是不忍直视。谁能想到昔日的主子会落到如今的地步,让下跪就下跪,与他们下人无异。

仲父是个镖师,房纤娘是他出京走镖时捡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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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百姓有人高喊,“这么麻烦,明明就能定罪了,什么黑莲白莲。我们都没有听过,就是吴有才下的毒,干嘛要大费周章再化验。”

“…不就是为了一个花娘怀恨在心,过了这么多年还要报复。还扯什么那么远,简直是耽搁事。”

城司大人脸色不太好看,他也觉得再请重阳山的内门弟子前来化验是多此一举。那吴有才不过是一个更夫,既没有那个心计,也没有那么多银子。再说那什么黑莲白莲他也没有听说过,连司监大人都化验不出来的毒,怎么可能被一个更夫用在一个商贾身上。

仲庭不恳求,慢慢从怀中取出那枚金菊令。

城司大人和司监大人大惊失色,齐齐盯着他手中的令牌。城司大人惊疑,“这…这可是重阳山的金菊令?”

司监大人上前,反复检查,“没错,正是本山门的金菊令。这位公子令牌在手,只要不违背道义,不伤天害理,所在重阳门分部众人必全力配合,直至事情解决。既然公子手中有金菊令,便是我山门中内务。我即刻修书一封,用本门秘法送信至门中,相信不出五日,内门弟子便可到达夜歌城。”

围观的百姓先是窃窃私语,然后大声议论。什么金菊令这样的东西,听过的人很少。正因为神秘,议论起来才会一惊一乍,很快就像炸了锅。

城司大人不认识仲庭,但他认重阳山的令牌。这令牌莫说是放在小小的城司衙门,便是在陛下面前,那也是够排面的。

吴有才被重新带下去,仲庭交待几句,大概是未定罪之前不能对他用刑。这一点不用特意交待,城司大人也不会那么做。毕竟打狗看主人,这事怎么着也得卖重阳山一个面子。

九井巷三教九流,消息最是灵通。两人还未回来,关于吴有才的案子以及那金菊令的事情已经传开。等两人一进巷子口,街坊们全部围上来。牌坊上面的老乞丐被挤到角落里,半睁着浑浊的眼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庭子,老吴头真的杀人了吗?”

“仲大哥,金菊令长得什么样子,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

“庭子,我听说这金菊令老厉害老值钱,你要是拿这个令牌去重阳山,可以换金山银山几辈子都花不完。”

众人七嘴八舌,一个个恨不得挤到仲庭的跟前,一睹那金菊令的真容。颜欢欢不喜欢挤,幸好仲庭人高,她躲在后面倒也自在。

仲庭道:“都是江湖谣传,这令牌换不来银子。”

有人面露失望,还有人神色一松。

发迹出风头这种事,最难接受的反而是身边的人。大家原本都是穷巷里的邻居,倘若一家突然暴富,其他怎么能接受,又怎么能不酸不眼红。

缩在角落里的老乞丐懒懒地闭上眼睛,低声嘟哝,“不过一枚金菊令而已…”

第8章市井相知四

颜欢欢在仲庭的身后,听着街坊们从问金菊令到关心案情,一直把他们堵在巷子口,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放他们过去。无意间看到不远处闭目养神的老乞丐,暗道还是这老头自在。管他世人熙熙攘攘,管他天下乱成一锅粥,他都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