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把香案摆上````````”一个穿着一品武职麒麟补子的老头子被两个亲兵搀扶着,说是搀扶是好听的,实际上要不是这两个戈什哈架着,老头早就瘫在地上了。

赵驭德看着他,一脸的不忍道:“少爷,你别听那姓杨的胡扯,哪有那么厉害,我跟着老爷打了十多年的仗了,和洋人也交过手,还从来没听说过有打胜了杀头的事儿?这些个文人连鸡都没杀过,这打仗的事情他们不懂!别听他们胡咧咧。”

大家伙真不少,十二磅克虏伯炮有十多门、七磅的后装炮足足有二十几门、六磅格鲁森速射炮也有十几门,被称为格林炮的十管机枪还有二十多挺,不过这不是花银子从美利坚国进口的,而是金陵机器局仿制的,虽然是山寨版,但是看块头还是满吓人的,圆筒子里蜂窝般的十个枪管,还是挺有看头的。子弹,火药更是不计其数,还有大炮的各种什么开花弹、葡萄弹、子母弹、实心的钢弹,地雷也不少,这个东西庄虎臣看了喜欢,把武卫军仓库扫了个干净。武库的委员老爷也着实的荷包里落了几个,见了庄虎臣的人,二话不说,喜欢什么,您随便搬。不算别的,光这些东西就溜溜的装了几百辆大车,李鸿章那么多年的洋务也不能算全是白费,起码面子是有了,至于里子,那还两说着。这还不算完,西安、兰州也还在源源不断的往祁县运送补给。也亏了是在祁县这个西帮的大本营,换了别的地方,光这上千辆的大车,两千多的骡子、驮马都不知道到哪里去弄。

“是姑爷吗?”冰儿的声音今天居然是那么脆甜,感觉好象是天津的鸭梨。

只见杨士琦摇头晃脑得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庄虎臣只见张顺嘴唇蠕动,后面说的什么都听不真切了,耳朵里嗡嗡的响。开头两句话已经把他吓傻了。鹿钟麟骑马摔断了腿?如果是在昨天,估计自己还会信个五、六分,可是现在,是半分的信任也是欠奉。

“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庄虎臣越听越是心惊。

“哎~~,纷卿老弟,哥哥问你,你这次去娘子关,做什么去?”杨士琦轻叹一声问道。

庄虎臣不禁暗自苦笑,这老流氓连喝茶都能联系到女人身上,但是不能说,他讲的没有道理,看来弗洛伊德泛性论的灵感应该是来自中国。

胡某人讲义气永记在心上~~~~~~~

“你们不吃,我吃!”贾继英劈手给夺了过来,边用袖子擦着汗边道:“都快热死我了!”

一番话娓娓道来,有歌颂乔致庸的生平,有褒奖他的胆略,有夸赞他的眼力,这马屁拍的让人着实的受用,还捎带着自高了身价。老东家是刘备,你不就成了诸葛亮了?怪不得这阎维藩能做总号的大掌柜,别说做买卖的本事大,就看这逢迎的功夫,也是一般人万万不及的。马荀看着这个才四十岁的阎大掌柜,心里不胜唏嘘。

贾继英苦笑一下道:“我和乔家有什么仇啊?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和这些鼠目寸光的东西打什么交道,现在正是咱们取而代之的好机会!那天杨士琦说的好,天与弗取,反受其咎。要不是乔家昏庸,这代理行在粮饷的好事能轮到咱们?现在既然老天把机会给了咱,大人,你可不能发善心啊!我怕你见了乔家的人,几句好话,你就心软了,商场如战场,弄垮了乔家,咱们就真的成了天下第一了!”

朝廷请求联军休战议和,洋人不允和议,执意要举兵西进。洋兵几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保定、定州,然后三天的工夫就又占了正定、获鹿,眼见就要进了山西。娘子关是进山西的咽喉要道,想进山西必须从这里通过。这儿的守军是从获鹿败下来的湖北武功营,现在驻扎在了井陉。武功营飞马向行在请旨,称粮饷、兵力、器械都不够,要求后撤到西安,并请行在也移驾继续西行。

“贾大掌柜,您上次说的八厘的息还算不算数了?要是还是那个利息,小号想借三千五百两。”

桂春连忙附和道:“老佛爷说的极是,我看这个庄道,好好历练一下,未尝不是又一个阎丹初!”

想着想着,楚颦儿不由得眉头紧锁,两行清泪打湿了衣衫。

“啊,嗯,可能吧,应该是吧,谁知道呢!”庄虎臣的思绪被她又从九重天拉回了地面,觉得嘴边有点湿答答的。

“赵叔,你想的窄了,就算他们的铺子,咱们一文钱的好处都收不到,那也不吃亏,您想想,咱们钱庄里开出的票子,人家到了外地,就是张废纸,哪个愿意和咱做生意?现在呢,咱们开的银票,整个大清国,有西帮的钱庄、票号的地方,就当现银子使唤!再说了,西帮的规矩,你还是不懂,西帮的买卖都是凑份子起家的,每年每股赚多少银子那都是要向股东交帐的,要是敢瞒着,立刻股东就闹翻天,立马三刻就把这钱庄子抽干了!放心吧,这个是人家几百年的规矩,不会乱来的!”

赵驭德低头求助的眼神看着庄虎臣,他倒好,只顾陶醉的抽烟,只当看不见。赵驭德只得重又抬了头,干咳了两声道:“兄弟,这个,兄弟的小号那个,那个什么,那个小号刚刚开业,承蒙各位东家的,那个,那个抬爱!兄弟感激不尽,那个什么,那个”还没说两句,头上就见了汗了,恨恨的看了庄虎臣一眼,对贾继英说道:“哎,还是你来说吧~~~~”

“我那老表的堂兄弟是日升昌的二掌柜,这个事儿在那几大家里都嚷嚷遍了!依我看呐!这次,乔致庸和阎维藩是打算借朝廷的手料理了咱们#蝴是准备一口就把西帮全吞到肚子里!”

“噢,张先生,您请讲!”曹鸿彰也是当了好几年的东家了,虽然年轻,但是见识却不浅,这个师爷原来是山西巡抚毓贤的幕僚。后来觉得毓贤刚愎不可辅佐,才被人举荐到了曹家。他在官府里多年,朝廷里拆烂污的事情那是门清,心思又缜密,故此曹鸿彰对他十分的器重。

“噢,庄大人,你来了,我给你介绍两位可爱的小姐!”穿着黑色神甫袍的雷纳终于发现了他,摆手招呼着他。

庄虎臣正在神游天外,根本没注意李贵到了自己身边,被吓了一跳。

庄虎臣淡然一笑:“兄弟不知道老哥出京的时候,没有带盘缠,是兄弟的过,今后都在粮台上当差,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个是兄弟的一点见面礼吧。另外不知道老哥住在何地?”

一伙子人听得来了兴趣:“快说啊,快说!”

“大掌柜,怎么了?”乔映霞现在是一头雾水,这东家也当得没个味道。

庄虎臣也不躲在后堂装深沉了,老远就见李莲英的心腹太监张顺青衣小帽一副普通人打扮正在和赵驭德说话。

当街的的屋子做了铺面,二堂是客厅,再往后就是住人的地方了。庄虎臣和赵驭德和几个下人现在都在紧后面的一间屋子里坐着。庄虎臣和赵驭德都是心情忐忑。本来约了贾继英和杨士琦的,可这两位都找个由头推脱了。这钱庄子明天就要开业,要是贾继英到时候反悔,不肯做这个大掌柜,那就玩笑开大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哪个是做生意的材料?这帮搅屎棍子捣黄别人的买卖,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好使,要让他们自己做买卖?那还不如让毛驴上树呢!

爷爷还有这么一手?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和自己交底!自己这个当家人还真是当不了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