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妾室笑道:“真是好险啊,如今咱们杨府没事,二娘也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此人荆词见过,钱府代主母管家的姨娘,阿逸的生母。
“我出逃过,也寻过死,若不是杨家拿李谌威胁我,恐怕我早不会呆在杨家了。直至后来,阿爹把李谌接回来,条件是我必须嫁给胡郎,我迫不得已同意了。那年我二嫁人妇,你九岁,咱们的母亲去世。”
圣上看着年迈龙中的老臣,大手一挥,不再追究。
“你父亲与兄长去世,节哀顺变。”
门房见着来人,上前为其牵马。
“不是吗?那日应该是崔琞告知你太子发动了兵变吧?你第一时间回府告知,你终究还是心系杨家的。”杨寿雁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继续道:“父亲老了,咱们这一系血脉,只能靠咱们四姐妹撑着了。荆词,你可愿意为父亲、为长姐分担些担子?”
“萧至忠起初本性应当不坏,在洛阳时还是方好官,忠肝义胆,颇受百姓爱戴,如若此番彻底醒悟,也并非不可能。”
啪嗒——
“我要见太子妃,叫她过来”眼前的人一步步朝她逼近,她愈发紧张,不觉颤抖起来,“我要见太子妃,我有事招供。”
“怎么回事?”杨钰沛扫了眼面前的一地凌乱。
“你看我像在说笑吗?”杨寿雁含笑盯着她。
她们俩在跟她打什么谜,竟越玩越大。
“好个杨荆词,竟然敢偷跑当我杨府是什么”老太太气急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这么闹事,她看她是活得太好了
“杨小娘子这是要出远门吗?”华舟见她着男装,又背着包袱,一副利落的打扮。
“这儿终究是生她的家,总比流离失所在外头强。”
“为什么”她顿时大声哭嚷,用力吼道:“你说过一定会来赎我,为什么要食言?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你死了爹了不起,我爹娘都死了我只有你们了我是怎么被那些低贱的奴婢欺凌的你们知道么?你们问过我身上那么多疤痕是哪里来的么?呜呜呜”
沉默zhaishuyuan了良久,他抬起手紧紧地拥住她,其力道之大,似要将人捏碎了般,两行泪终于自萧平的眼中流出
仨人相识于孩提,竹马青梅,纵使历经世事,心底里终究谁也放不下谁。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阿娘,安儿真的不懂”泪水突然溢了出来,所有委屈倾泻而出,“为什么阿爹要阻止我和魏元在一起?他不也违抗家族命令和您在一起了么?为什么我就不行?这不公平”
“哎呀,拜托表姐不要瞒我啦,你以前可是什么秘密都同我说的,其实那位棋艺先生倒也不错,风度翩翩”
仨人闻是薛夫子声音,纷纷转身,对其行礼。
二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下车,款款走进薛府。
笙院。
“哭了那么久,喝点水吧,”荆词最终道,“你可是钱之语诶,最活泼、最开朗的钱小娘子。”
“实在对不起娘子,这草已经卖给别人了……”
“呵呵呵,瞧你臭美的……”
崔琞想着射箭完便带她进入马球区打马球,如此看来……不必了,她没心情。是他疏忽了,没想到武三思之女今日也来了。
主子状态不甚好,她们不敢随意说话触动主子的伤心事。
青女和芳年眼睁睁看着主子离去的身影,俩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我?”
如今,她大约明白萧安的心境。
阿庆翁作为萧府的老人,知道荆词在萧府的分量。
荆词扔开滚宝,兀自喃喃起来,“听闻李隆基早娶了王妃……”她神色略为担忧,看向默zhaishuyuan默zhaishuyuan不语的三姐,“三姐你确定喜欢他吗?”
长安城以北为贵,钱府相较杨府,自然偏南些。
“快点儿”雨滴越来越大,荆词懒得同芳年多废话。
有人吟诗作对,感叹春色,众人举杯对饮。
可惜,今日的杨薇娍哪有心情小聚,遂一口回绝了。
杨薇娍闻之,不觉心一沉,他又纳妾了。
三人分别坐在下边的几案前,丫鬟将几道瓜果糕点一一呈上来。
青女笑,“四娘子,一路小心。乐游原风大,乍暖还寒,芳年记得带一件披风。”
杨寿雁颇殷切道:“杨王乃一家,为了咱们杨家的未来,为了王表舅的仇,你我四姐妹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荆词,如今你懂事了,你当为生养你的家族奉上一份自己的力,懂吗?”
“那她现在算四娘的人了吗?”芳年眨巴着眼睛。
“我没恼,”荆词咬了一小口水晶龙凤糕,未抬头,“从她们背叛筎院那一刻起,就不是我的人,有什么能耐让我为她恼。”
“自然要说的。”柔和的笑意又浮上倾城面容,不过得她亲自说。
荆词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心有些不安,不知是不是今日见了裴姨的缘故。裴姨固执于寻找青云,可她明明对王家灭门之事已有眉目……
果不其然。
他说对了。
李重俊笑着拍了拍杨钰沛的手背,“太子妃有远见。”
而且阿爹似乎对杨府不甚有好感,到时两家因此生了嫌隙怕不好处理。
荆词瞧着她们变了变的脸色,颇感满意,遂继续道:“大过年的,我不想惹了晦气。以后谁不想在筎院呆随时跟芳年说一声,不必惺惺作态,凡做事不上心者,一律按照杨府家规惩处。正反我是一院之主,杨府唯一的四娘子,纵使哪日再不受待见,这点教导贱婢的权利,杨府还是会给我的。诸位……都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