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柔和的女声传来。

冬日穿着繁琐,丫鬟为主子将一件件华美精致的衣物穿上,然后梳头、描摹妆容……一切弄妥当,出到外屋,餐食也摆上案了。

“董知,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荆词将“矛头”转向甚少说话的董知。

“嗯,他是太平公主的次子薛崇简。”

须臾,一儒雅俊逸的男子从楼梯的方向穿过帘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此人相貌堂堂,气质出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管氏眼含笑意,拍了拍她手边禾姨娘的手。禾姨娘在杨府滚打爬模多年,早已将揣摩人心、口吐莲花之类的生存技能运用的得心应手。故而十几年来,在杨府左右逢源。

崔琞微愣,自己也忘了,他才说过开春再来,怎又约冬日,自己说话何时这般颠三倒四了?

“哎……”荆词不觉叫了出来,“你要走啊?”

杨薇娍是她真心相待之人,今日三姐的举止,让她甚是无奈失望,难道三姐也是只看重杨家的利益之人吗?

荆词笑而不语,走向屋内换襦裙。

女子不做声,脸色颇为难看。

长宁公主一脸恨铁不成钢,“快别提他了,本说好今儿个一起来同姑姑贺生辰,他倒好,偏偏昨夜染了风寒,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好了吗?”

蕊儿赶忙替二位主子斟茶。蕊儿是聪明的丫头,上了茶,王爷自然会坐下,喝上了茶,总不会走得太快吧?

“杨荆词……”

杨钰沛伫立在日亭内,凉风习习,已是深秋,枯叶飘零,颇有意境,毫无萧瑟之感。一干丫鬟,两人守在亭外,三人跟进了亭内伺候。

区区王府,已有三宫六院的派头。

“在自己家中,哪逍遥得够。”杨钰沛以相同语气回之。

“自然没人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不过细细想来……此事我已非做不可。”她浅笑喃喃,言有所指。

荆词刚用完早膳,就迎来了杨寿雁身边的一等丫鬟,余囍。

“你这是何意?”王婠一副莫名其妙。

空气在杨寿雁、男子,以及人小鬼大的孩童身边凝结。

杨寿雁,杨府主母王氏所出,大弘孝皇帝永淳元年嫁广平郡公,时年十五,则天顺圣皇后垂拱四年生长子李谌,载初元年,与广平郡公和离,独子李谌被送至岭南……

“太平公主的几个子女,我都略有耳闻,薛崇简嘛,若不是生在公主府,倒可深交。”杨薇娍点点头。

“那……那二十金是三姨出的。”李谌不好意思地低声道。

“嘿贱婢,瞪我,你再瞪试试,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禾姨娘剜了芳年一眼,面露怒shubaojie色。

“桥西,我……”他明白今日他对她过于鲁莽。

“那怎么行,离公主的生辰才半个月……”瓦杜德面露难色,犹疑片刻后,垂头丧气地摇头,“唉,怕你了”

“不就一个镯子,爷会赔不起?”李谌冷哼。

“驾——”

芳年与青女杵在一旁,脸上神色皆不好。

青女呈了食物放到案上摆好,轻声唤到。

芳年一怔,猛地转身,没料到主子竟然走过来了,“四娘子……”

儿子当家后,迟迟未生子,她不得不为杨府谋划,祖宗留下的根基和家业,她哪敢断送……一晃竟已五六十载。

杨寿雁打断,“祖母,雁儿觉得这事儿情有可原,”她笑容可掬,语调很是轻柔,“四娘一连数日在文漱斋读,许夫子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严苛得很,四娘怕是累了,好不容易许夫子休沐,她才能出门一趟。”

芳年远远地跟在俩人屁股后面,心里偷着乐,只觉自家主子和薛二郎真有缘分,先是被薛二郎所救,如今又偶遇。

“一览群山,望尽长安,想必那里视线极好,走,去瞧瞧。”荆词忍不住感叹,随即马鞭一挥,“驾——”

荆词咋舌。

李谌一脸迷糊地从案上爬起来,连忙支吾,“我、我头疼……”

“那为何视而不见?”

“好啦——”一直沉默zhaishuyuan不语的杨知庆终于叹气道:“阿娘入座吧,中秋团圆,莫要动气,和气生财。”

青女和芳年心里默zhaishuyuan默zhaishuyuan叹气,碰上这么倔的主子,她们也好是无奈。

“你无视我?”李谌逼近,“喂,我跟你说话呢”他伸手推了推兀自吃东西的荆词。

“传下去,给我守严了。”杨寿雁神情难得变得严厉,她算看明白了,以这个庶妹的性格,她若知道个一星半点,非闹翻天不可。

“不了,奴婢还要回去复命。”余囍恭敬地福身退下。

“不是说我还有一个同胞姐姐和生母吗?她们如今可在府上?”既然只有胞姐待字闺中,想必是住在杨府的。

于是又随着青女、芳年七拐八绕,到了另一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