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数日,已物是人非。

她神色一变,熬不过今夜……那那个孩子岂不是……

荆词和阿远以及萧府的丫鬟们趁机逃离,不料此人顽强,背着伤口一路追了过去……

王家上下忙成一团,今日乃王行业膝下唯一的女儿王荆词及笄之日。

最重要的是,明日就是去芙蓉居的日子了。待到明日,她就可以把环儿接回来,参加她的笄礼。既然萧平、萧安不在,环儿在也好呀。

果不其然,是富商。

毕竟是孩子,满脸通红,神色慌张。幸好俩人个头小,灵活得很,懂得声东击西,所经之处稀里哗啦,一片混乱……

记不得行了多少日,她终于到了潭州刺史徐然的府门前。

到了,终于到了……

荆词挣扎着下马,眼前一黑,生生从马上摔了下来,再无知觉。

…………

再次睁眼,脑袋如千斤般沉重,意识也有些微混沌。

眼前是陌生的幔子,陌生的摆设和房间。

“王小娘子醒了,快通知阿郎。”床边伺候的丫鬟甚是惊喜。

丫鬟们伶俐,睁大了水灵的眼睛好奇地盯着病榻上她们照顾了一天一夜的人儿。

“这是哪……”她声音异常沙哑。

“小娘子,这是徐刺史的府邸。您着了风寒,昨日病倒在咱们府门前,现在可好些?”

“嗯……”

“来,喝口水,我家阿郎稍后便来。我家阿郎知道倒在府门前的是杨小娘子您,可担心死了……”丫鬟们个个机灵。

“裴总管。”门外突然传来一声。

裴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脸上流露出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裴姨……”见到熟悉的身影,荆词意外而激动,鼻头一酸,眼眶嗖地通红,她还以为……还以为……

“竟清瘦了那么多……”

荆词的泪终于滑落下来,好似终于找到抚摸伤痕的地方。阿爹离世,她一路流离,逃难而来,身心巨创,纵使平日与裴三不合,可这一刻看到她,仍然激动感激。

感激上苍……又留了王家一条性命。

裴三坐到床沿,盯着荆词憔悴消瘦的脸庞,肤色蜡黄毫无光泽,不免感概,想来她好歹是王家的小主子,十几日前尚杏脸桃腮,烂漫活泼,如今……才十五岁便独自流离在外这么多天,被折磨成这副鬼样子

“阿郎从庄园回来那日,卖了全部家产,然后命我带着家当来潭州,不料……想必这些事阿郎早已察觉,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裴三一双玉指狠抓着衣裳泄恨,眉眼中尽是愤恨不甘。

“裴姨,究竟是何人所为?”

“哼,”裴三冷笑,“和杨家定是脱不了干系。”

荆词一脸懵懂,“杨、杨家?”

“你如今身为王家之后,必须为王家讨回公道。”

“阿郎至——”

门外又传来一声,双鬓微白的伛偻老汉大步走了进来,约莫六十岁,穿着朴素,气质身段很是英气正派。

“侄女,你受苦了。”徐然见了病榻上的荆词,连忙上前,流露出愧色与心疼。

“想必您就是徐刺史,荆词终于见到了您。”

“就差一步,王家就能安然无恙,就一步啊……”徐然握着拳头悲叹,眼眶隐隐发红,论及痛惜,谁也不及他这个一直亲手安排帮忙张罗之人。他一收到王行业的信后就立马着手张罗,以为接下来只管摆宴为挚友接风洗尘即可,谁料最后一步竟会如此。

“看来……”荆词抽痛,甚是痛怨自己,“若非我行笄礼,也不会耽误了行程”都怪她,她为何偏偏七月初四及笄阿爹为何要等她,无非就是笄礼罢了,她不看重的……

王行业素来将爱女的每一个生辰、每一个小进步看得极重。

“不,”徐然摇手,声音些微颤抖,“朝中纷争已久,命矣、命矣……”

“徐刺史,求您告诉荆词,到底是谁要置王家于死地?”到底是谁那么狠心既然是朝中纷争,凭什么把王家卷入其中?阿爹都已经弃官长居庄园了。

徐然叹了口气,“侄女啊,你阿爹一生闲云野鹤,年中时在潭州置办了宅子,就是希望一家人在潭州平安度日,你切莫牵涉其中,违了你阿爹生前心愿啊。”王兄就这么一个女儿,他说什么也得为他守住。

“王家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

徐然缓缓摇头,“你先好生歇息,到了潭州一切已无需担心,修养一段时日,再做其他考虑,一切,有徐伯伯呢。”

他又交代了些日常之事,便命其余人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