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何人?奈何埋伏此地拦我家女郎的去路?”

一提起石三郎,陈妪便呸了一声:“女郎快别提那伪君子子,是妪眼拙,妪看错了人!”说罢,又满心的愧疚道,“女郎,妪太笨了,妪差点害了你!”

“礼记有曰,刑不上大夫,法不下庶民,我石三郎怎么说也是士族子弟,你们将军凭什么抓我?”

乐宁朦还没有出声,那周边的惊讶议论声已是震耳欲聋的传来:“天啦!王将军竟要以车骑骏马、护卫以及使女相赠,这小郎君是何德何能,竟能得王将军如此看重?”

“王将军还说,他与女郎的父亲是故交,送故人之女,是举手之劳之事,亦是一件美事。”

“最多两年,颖必回京洛,到时颖想娶她为妻!”

“没有!”

“我知王将军心系晋室,忧国忧民,对贾氏一党祸乱朝政,毒杀皇室子弟以及社稷重臣已是深恶痛绝,朦是女子,虽胸无大志,但也希望能生活在一片安定的土地上,为此,朦希望能成为将军的一名助手,于此事上献出一点微溥之力!”

这一问罢,王济竟看到乐宁朦的一双眸子嗔嗔发亮,好似暗夜里的星子一般,闪烁出神秘诡谲且波光潋滟的光芒。

“七略术数略?”城都王与王济同声讶然道。

王济听罢,怔了一怔,旋即调侃了一句:“适才见你气势嚣张,在我面前亦无半分紧张之态,如何现在却慌神起来了?”

王济骄奢,所以他身边带来的人也个个是衣履光鲜,气度不凡,但若跟他比起来,便如云和泥一般有天壤之别!

听到这答案的石三郎不免有些失望,但见乐宁朦泫然欲泣的灿滢眸子越发的动人心弦,心中又微微一软:他当然知道宁氏本就是乐彦辅的原配正妻,却没有想到乐宁朦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要知道那取代了宁氏正妻之位的石氏名义上可是他的姑母,难道她就不怕他会将这些话告知他的姑母么?

少年竟看到,他那只紧握字条的手竟似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就在陈妪对着乐宁朦暗自发怔,内心欢喜时,乐宁朦又郑重的问了一句:“妪,刚才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宁氏死前就说了一句话:“龙凤双生,必有一殁,若是凤凰涅槃,必倾绝天下!”

☆、第005章宁氏的秘密

“是!”

阿奴神情一呆,半响道了声:“是!”

陈妪一听便立刻慌了神,郎主可没有给她们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唯有那几个从京洛来接女郎的健仆方可证明,可是那几个健仆现在……

这时,陈妪又听得女郎一声叫唤:“妪,快到车里去!”

不知道女郎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京洛局势的陈妪神情又是愕然一愣,立将求解的目光投向了郎主从京洛派来的一名中年汉子身上,那中年汉子也是个精明的,连忙会意的向乐宁朦答道:“女郎,如今京洛一片繁华大好,有贾后及鲁国公辅政,许多奸侫皆已伏诛,百姓可安享太平!”

随即又不耐烦的补了一句:“前面是汜水关,也就是荥阳县内,过了荥阳县,离京城也就不远了!”

“我明白了!你是在报复我!报复我当年假以男儿之身欺骗了你!”乐宁朦恍悟道,胸中的恨意促使她将剑压在了绿姬的咽喉。

“善若,我是不是很蠢,很失败?”她忽地低声问。

玄衣男子不再回答,而是在她看不见的面具后面微弯了唇角,然后大步朝那倒在地上的黑衣刺客走了去。

陈妪被吓得惊魂不定,好半响,才似从鬼门关折回一般惊醒,大喊着:“女郎,女郎,你无事吧?”飞奔而来。

“妪,别怕,到我身后!”乐宁朦顺势将陈妪拉向了自己身后,然后望向了那已走到黑衣刺客身旁的玄衣男子,就见他蓦地蹲身下去,将那刺客脸上的蒙布揭了开,一张略显清俊的脸顿时出现在了乐宁朦眼前,只是无论这面容怎么清俊,但因那一双瞳孔凸出显得格外阴隼的眸子而让人感觉异常的诡异。

前世她虽然没有见过此人的面容,但这双眸子她却是记忆深刻,便是这名刺客向她索要身怀之物,并当着她的面一剑要了陈妪的命。

她还记得,这名刺客腰间挂着一面极为晃眼的银色令牌,上面似雕有一种极繁复的花纹,她当时没有并没有看清那花纹是什么,只隐隐猜测到那也许代表着这名刺客的身份。

而此时,玄衣男子竟是站起身来,剑光轻挑于刺客腰间,一物跳出,落在他手中,赫然就是那枚银色的令牌。

玄衣男子用一绢帛包裹了那枚令牌,收于袖中,便已翩然起步,打算离去。

这时,乐宁朦突地唤了一声:“师兄!”

玄衣男子霍然止步,不过半响,又仿若未闻般的继续前行。

乐宁朦再次唤了一声:“师兄,人生不相见,动若参与商,虽然这是鬼谷派立下的规矩,但是规矩都是人定的,你既已见了我,为何又不能让我见你一面?”

长风过处,玄衣男子衣袂飘起,却是许久无声,林中落木依旧萧萧而下,包围着那道颀长的身影,仿佛舞动在琴弦上的音符。

松涛叠翠,万物无声。

就在乐宁朦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忽听他哀声低叹了一句:“好一句人生不相见,动若参与商!”

余音缭缭,动在心弦。

听起来倒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可谁知他又将话锋一转:“虽然我很喜欢听师兄这个称呼,但我还是要实话告诉你,卿是不是认错人了?”

语罢,他又转过头来,笑道:“之所以不想让卿见到我的容貌,那是因为怕卿见了我后会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