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丁家授意他任家贩卖私盐、倒卖米粮啊!不仅如此,还有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事,任家也……

“不,我只是知道得更多罢了。”季妘脸上笑意顿时散去,若非步步精心算计,她,乃至季氏一族迟早成为博弈的输家,而输家,向来是不得好死。

“你下去吧!”王长珩面无表情的对那引路的店小二道,“有需要的时候自会吩咐于你。”

本想让你在众人面前丢个大丑便饶了你,如今单了去也好,倒省了我的麻烦。

季阮氏犹记方才甄莺儿对妘娘的口不择言,又是误了那家人的迎亲吉时。到底还是季家这边生了变,便允了季时沐去照看一二,亦算得赔礼罢!

到了时辰,有人在一旁敲敲打打,季时沐作为大房唯一的少爷,护了季初往偏门行去,这样算得给了季初这个庶妹妹几分体面。

晌过,雪大如鹅毛,临近夜间更是寒冷,今年怕又是有不少贫苦之人、无家之民或冻死街边或尸横家中。

真就是个呆子,难得精明的五叔母生了个这么实心眼的儿子,此行入京,照族里的意思,哪里就是让他定亲的。

不用想都知道是季三夫人作的怪,她就见不得底下庶子庶女的好。她弟弟六岁了,至今没请个正经先生教着,姨娘说得对,她们不争就真的没活路了,凭什么季莞乔、季妘那样的嫡女生而无忧无虑,正房夫人不慈,教她们这些个庶子庶女怎么办?

哪里见过跟炮仗似的十小姐哑了声,何月莹心头得意,面上却愈发柔婉,“许是我哪里话说的不好,倒惹了十妹妹厌烦,十妹妹大度,可不要与我计较才是。”

此时正是夜深露重,来得这样快,哥哥该是没睡吧!虽然玉林再三说了季时沐无甚大事,季妘却是亲自见了季时沐才放下了心。

来人是一名穿着红衣的男子,后面跟的俱是侍卫,远远能瞧见那红衣男子锋利如刀的眉眼,薄薄的嘴唇殷红似血,此时看向这边,唇角微微勾起,邪气凛然。

如今庆帝文景,即位一十九年矣,每岁秋狩皆是盛大举行,不论男女之别,不论文武之距,皆可参与,旨在令众臣不忘文治武功、均衡之道也,切莫偏颇。

这话不是对江阿南说的,问的是玉林。

何月莹初来府上之时,季阮氏本想给她配两个贴身的大丫鬟,但奶娘于氏替她拒了,只要了芳草,究竟是投奔来的,不好太过讲究。而这些年来,何月莹年纪愈发长了,那个做舅母的季大夫人竟也从未想过给她再添上一个。

“赌坊?”季妘皱眉,用手指按了按眉心。

寻常二人对弈,萧琛瑞擅棋,往往半个时辰便可分胜负,而今却是一个时辰后由半子险胜,是以成矣有此一问。

阮荣玄说完此话,暗自观察江慎之反应,见其形容依旧鄙薄,不免心头叹息。昔年钟鸣鼎食的常资江氏终究败落至此,教人不免心有戚戚,是否往后季阮两家亦会如此?

季阮氏是季家嫡支长房的媳妇,又是如今辅国公的亲姐,再如何,都得叫她女儿嫁个合心意的。季阮氏冷了脸子,谁敢再对妘娘下手,那简直就是在戳她的眼珠子、剜她的心头肉,万万轻易饶不得。

阮荣玄虽然和阮圆香一道来,却也是不耐烦管这个隔房妹妹的,自个儿和众公子耍玩。他身手好,纵马射箭也是使得,围观的少爷们也很是佩服,无不赞一声,果然是威远将军府的外孙。

待平定了心情,何月莹想骂将两句登徒子之类的,抬眼一看,这撞到她的男子正是坐在永贞公主身旁的四皇子殿下,憋住话头,一时涨红了脸。

“都是幼时戏言罢了。”永贞皱眉言说,心中却有些忐忑,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

一路行至内里,季府众人皆是无话,由着公主府的下人将他们带进了一处视野广阔的花园。

“八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再过得几天怕是帖子就要送上府的。”

季妘闻言,垂首敛下神色,细细抚平袖边褶皱,又抬头挺直了纤弱的脊背,往殿内行去。

“说你是狗奴才,还真就是,四弟来了,无需通禀,还不让人进来。”

“外祖母,二舅母那是口是心非呢!要是把我与阿竹表妹掉换个个儿,不出一日,二舅母一准儿是要嫌妘娘闹腾的。”

“无甚大碍的。”季妘不愿在这上边多说,静默了半晌才又道,“表哥,当年的江家是怎么一回事?”

阮荣玄一直看着季妘,听了个清清楚楚,眼神一亮却又皱紧了眉头,似懂非懂。他哪里知道这是两年后慈兴郡大涝时的解决法子,何况季妘也没说个具体的。

坐上马车,季妘透过车帘往外看着渐渐离得远了的宝光寺,含着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今日见着这位小姑娘的时候正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哭得几乎就快断了气,昔珍当时只觉得这小姑娘哭得怪可怜的,下一刻就见小姐叫了随行的侍卫把人拿下,后来才得知这人是人贩子。救下了这小姑娘后,明明看见了有小沙弥在找人,小姐都不曾差人问过,表小姐想问也被小姐阻止了。

季妘听了声音,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印象中嫩绿色衫子、双丫髻,笑起来腼腆、羞涩的女孩,现在就好像褪了颜色的画卷,失了鲜活,只剩下梦里那个朱唇高髻、柳腰粉裙的高傲女子,张牙舞爪的占据了季妘的脑海。

那日季菡跟着季三夫人去给季妘赔礼道歉的时候,季妘的无动于衷、也不搭理她的样子和季三夫人的话到底梗在了季菡心上,那时难堪丢人的滋味季菡记得清清楚楚,哪肯再去。

远远闻着那药味,季妘就皱了皱眉,有些嫌恶,却还是接了过来咕噜咕噜一口喝完了,昔珍赶紧接过空碗,又把装果脯的小碟子递了过去。

季阮氏看着因为病着显得娇娇弱弱的季妘,也舍不得再说些重话,忙叫人进来问季妘的药可是熬制好了。

“钱家娘子,你就别问我了,我也不知道许多。再说,表小姐都还在屋里头看望我家小姐呢!眼瞅着是没事,可……”

季妘玩上了无赖,红口白牙说瞎话,要借了身子不适为由退去,那宫女尚在绞尽脑汁想说服季妘,而季妘心下却不再犹豫,她随之去了又能如何?除了能满足一下好奇心之外,带来的只是无法确定好坏的结果,而这宫内最不能要的就是好奇心。

分卷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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