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后面赶上来的情侣们,失声笑道:“服你,快走吧。”原来他也有幼稚的时候。

赵宾和把我拽到他面前:“你又在做什么?从昨天回来就一张冷脸,问你发生什么事了也一直不应。”

情谷山水秀美,很适合一些小动物栖息,这些小动物中就有一种很漂亮的小鸟深受谷民的喜爱。这种小鸟叫全名“蓝羽红襟”,一般直接喊作蓝鸟或红襟。蓝鸟在情谷并不罕见,可以说到处都是。拳头大小的身体覆盖亮蓝色羽毛,唯独前颈处有一缕羽色朱红。圆妹以前跟我聊天时提起过这种小鸟,她说他们祖上自搬来时,这里就有这种鸟的,因为长得讨喜,性情活泼不怕人,所以谷民都很喜欢这种鸟。又因这种鸟儿总是成双成对的飞,所以人们认为这种鸟儿完全可以视□□情、幸福的象征。于是,人们便把每年的七月初一设为蓝鸟节。

收拾好了,赵宾和在门口等着我。他手背在身后,白色的背影让我产生错觉。其实真要有这样一个玉树临风的男朋友也是不错的。不过他刚一回头,我就回到了现实中。赵宾和不是普通人,他不适合谈恋爱,因为他有更大的事要去做。

“你终于醒了!”清脆的声音传来。睁眼,我看见一个和鱼儿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坐在床边。这是一张大大的木床上,床铺得很厚,睡起来软软的。雕花的木床看起来精致又大气。屋子不大,却很雅致,一看便知道这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客房。

长痕口中的随风就是这个少年。

“干嘛,乡下人。”长远看了我一眼,还记着昨天的事儿。

“是,但是怕你已经睡下了。”

所以云黎跟过来调查这事儿,应该不在他的计划之中。现在云黎突然出现,是不是代表会影响赵宾和的计划,他会不会连云黎也一起……

“哥哥?”鱼儿或是有点受宠若惊,灵动的眼睛掩不住激动,“好啊,哥哥。”

“没事的。”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仅仅三个字便让人觉得靠谱。话音一落便安静了下来,我感觉有人靠近我,脖子上的冰冷依旧缓缓移动着,刚刚放松的心不由又是一紧。

“姐姐,你给我讲讲宫里的事好吗?”刚坐下,鱼儿的好奇心又上来了。可我哪知道什么宫里的事。

长远见状,上了马车,掏出一颗透亮的珠子,按进车顶一个小孔内,车里才有了一些光线。他把手放在鱼儿的人中出,说了句“还活着。”接着又为鱼儿把了一下脉,皱了一下眉,拿起掉落的毯子放在鼻尖闻了闻,转头对赵宾和说:“是百蝶香。”

“公子!”长痕的声音突然想起,吓得我手一软,直接倒在赵宾和身上,额头碰上他的下巴。

那男人还在叫喊着,一个侍卫直接一刀刺进了他的腹部。我赶紧捂住女孩的眼睛,自己却亲眼见证了这个过程。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我拉着小女孩,踉跄地冲出了屋。

“公子。”长痕对着马车里道。

“谢谢婆婆。”虽然刚见面,但婆婆身上的纯朴让我感到亲切,这是我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第一个正常人。

赵宾和把我摁在绞刑台上,血红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仿佛这样,就足以置我于死地。我想要呼吸,想要出声,但脖子上致命的压力阻止了这一切。

“吃完了跟我走,不要多嘴。”赵宾和进了屋,他身上有股清晨山涧中树木与晨雾混合的味道。他从宽大的黑袍里拿出一块用黄颜色的纸包着的东西,放在桌上便走进了里间。我跟着进去,剥开那纸,原来是馒头,还有点温温的。不让我多嘴,是因为嫌我话多吧……你放心,我不会赖在你们家的,在这里就像被禁足了一样,虽然外面风景不错,可看久了总是觉得渗人。

正在蟠珀面临危机之时,巫师发话了。

突如其来的自由落体运动使我本能地尖叫,就快要死了吧,我才刚十八岁啊……

“串门儿?估计没来咱家吧。”

哪知这位被众多美丽仙子环绕的天帝穆神,偏偏就中了这个凡人仙子的情劫,在一次偶遇中深陷情网,经历一番曲折,终于抱得美人归,将这凡尘仙子——池女捧到了自己身旁天后的宝座,并且很快有了自己第一个女儿。

“前两日见那边有间未完工的院子,现在应该没人了,本想带你过去。”

“在这边修了房子?这里这么偏。”我嘟囔着,也不知是谁想住在这里。

赵宾和如我所愿没再继续走,就地坐下,背靠着一颗树,把戴在脸上的面具摘下,问我:“来了半月有余,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他很少主动和我说什么,通常都是我在问他。比如今天去了哪里,安伯又教了他什么新鲜事。我问什么他也就答什么,也不会问问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现在这么问,我倒来了兴致:“这里很好啊,与世无争,谷里的人过得也很幸福。”

“与世无争,”赵宾和喃喃道,“你喜欢这种生活?”

“不喜欢。”

赵宾和听了我的回答,侧过脸看着我。

我摘下面具,在他旁边坐下,透过树丫看着空中那一轮新月:“你可能不敢想象,我之前的生活可比在这里丰富多了。虽然我不爱参与,但是,凡是我想知道的,坐在家里也能知道。这里虽好,但是不属于我。”

“不属于,好个不属于。”

我侧头看着他,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他眼中映出的新月,熠熠生辉。

“赵宾和。”

“嗯?”

“你现在追逐的东西,属于你吗?”

他低下头,眼里自然没了那丝闪亮。半晌,复又抬头望着我道:“我不贪心,是他们要的太多。”

我点点头。或许因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目前为止我最为依赖的人,所以,他认真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曾怀疑。

突然,我好像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赵宾和也警惕起来,起身把我护在身后,靠着树干躲了起来。

“普东,我好想你。”那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一个妇人声音传了过来,声音有点熟悉。

“我也想你。只是你每天要面对大家,我们很难见上面。”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看样子这就是那妇人口中的“普东”。

我探头悄悄看了看那边,看见那二人相拥在一起,极是甜蜜。

“你放心,他会处理好的,等过些时候,房子就修好了了,我们就下禁令,说这西北方有猛兽出没,不准靠近。之后我们便可以常在这里相会。”这妇人的声音越听越熟悉。

我屏住呼吸,听到那女人继续说:“圆妹如今也大了,你不要老是舍不得她,他把圆妹当亲生女儿待着,他那儿子你既养着,就当他是亲生的。”

一段话下来,我已经被吓得不轻。那女人,是女谷主!

照她刚才所说,圆妹根本就不是两个谷主的亲生女儿,而是女谷主和这个叫普东的男人的女儿。而男谷主也不是不知情,相反,男谷主似乎在外面也有一个儿子,并且就在这个普东的家里养着。

这是多么劲爆的消息啊,情谷崇尚纯洁的爱情,只有被众人认可的贤伉俪才能成为谷主,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是这事儿被捅了出去,他们这谷主,不就当不成了吗。

我这边还在震惊,就听闻那边的男声道:“我当然吧他当亲生的待。他对你怎么样,这些年我也都看在眼里,他对你们母女好,我自会善待他的妻儿。只是女儿,你让我如何不担心,如今她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哪家孩子也是好事,可她偏偏看上了那刚来的流川。不是说流川不好,我看那小子仪表堂堂,又好学,也着实喜欢,但他却是个有妻室的,我们的女儿怎么能给他当二房,这事儿难办呐。”

“这你不必操心,流川整日地去安伯那里讨学问,经常不在家。那流川媳妇儿不是个难对付的人,过些时日我想着送她些吃食,让她慢慢地去,流川没了媳妇,难道要一辈子单身不成。”

我听着她这无所谓的语气,心中一惊。让我慢慢地去,是要让我死吗。

赵宾和抓住我的手,紧了紧。我回过神来,那两人已经走远了。

赵宾和说:“他们去那院子了。”

我没有回他的话,只觉得这里越发的阴森恐怖,黑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们明天就出谷。”赵宾和说了这么一句,就拉着我往回走,走了一段路,又缓缓问道:“还记得你说过,我是你的来路吗?”

我不知他这是问这个做什么,只心绪不宁地答:“嗯。”

他拉我拉得很紧,我的手有些生疼。

“所以除了我,谁也动不了你。”赵宾和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慢脚步,只是说了这句话,便再也不做声。

我望着这个紧紧拉着我的人,跟在他身后快步走着,忽然觉得,不管他是流川,还是赵宾和,他都是护着我的。即使在他心里,我是个来路不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