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姨娘伸手接了,却连看也不看就转手递给张蜻蜓,“正好,姑娘若是有什么意见,尽管提,趁着管事妈妈也在,酌情添补了,也好一并向夫人请示去。”

呃……张蜻蜓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别多心,我可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有些人吧,上了年纪也不干这个年纪该干的事,所以没必要对她们客气!但你就不同了,你是个好心肠的姑娘,我可没把你当她们一样看待的!”

张蜻蜓迅速得出结论,这个圆子大婶最坏!瞧她长得跟只猪似的,一看就知道跟自己八字不合!

按说顾绣棠这儿这身衣裳也不算差了,浅浅一袭淡绿色素罗长裙,月白色的中衣,外罩一件同色纱质长比甲,两襟没有绣花,只是盘出极精致的海棠花式纽作扣,当中缀了细小的珍珠点缀。唯一的刺绣在袖口,用鹅黄色丝线描绘出一圈迎春花,显得分外清雅而别致。

当张蜻蜓进来的时候,林夫人就是一脸歉意,“三姑娘,昨儿可是委屈你了!”

银子趁机溜须拍马,“奴婢这点小聪明,可全是跟着您学来的!好姨奶奶,您就疼疼我,把另一半也赏了我吧!免得我抓心挠肝的,一会子干活没精神事小,万一三姑娘来了,招呼错了礼数,那就不好了!”

绿枝回身把自己的针线活取了来,准备在一旁伺候,却见姑娘依旧把一双妙目放在那瓶花上,不觉诧异,“姑娘,这花怎么了?插得不对?”

却见章致知那脸黑得象锅底,左右一瞧,厉声喝命,“所有人都出去!关了门,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胡姨娘一近身,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帮着把外衣宽了下来,体贴的问,“老爷喝酒了吧,口渴了么?要不要进些瓜果或是绿豆酸梅汤?”

吴大娘有些暗悔,自己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些?

张蜻蜓心里大概有了个谱,一面说话的工夫,就到了内厨房了。

等到太阳渐渐偏西,就见那几个原本不敢回来的丫头婆子也相互搀扶着回来了。她们在大太阳下暴晒了这半日也没人理,人也显得更憔悴了。

忍不住伸手揉揉章泰寅的头,“小子,学规矩是没错,可千万别犯傻!”

林夫人眼神寒得象冰,想把那股烈焰给扑熄,但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却好似火上浇油一般,只能让那份不平的熊熊大火烧得更旺了!

张蜻蜓心下腹诽,若不是因你这位母亲大人,我会做出如此行径?当下昂着头xx的回了句,“反正我说你也不会听,那又何必问我?你想处置就处置吧!”

很显然这副担子她挑得十分不胜任。

张蜻蜓心中叹息,突然问起,“绿枝,你知不她为啥一定要把我嫁给那个人?是我哪里得罪了她么?还是人家慕名来求的亲?”

这个问题真把绿枝也给考住了,想了半天才道,“为会定下这门亲事,奴婢确实不。不过要论起潘家,其实也不算很差。尤其是潘老爷,他从一个七品的小官一路升到一品,全是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打的,在京城中还是很让人敬重的。”

哦?张蜻蜓听得来了兴致,“那他会养出那样一个败家子来?”

绿枝凝神细思,“许是太忙了,没工夫管吧?无不少字”

张蜻蜓想想又问,“那潘家到底是情形?比如他有几个这些,你都么?”

绿枝认真的回想了下,“恍惚听说潘二只有一个大哥,现也在军中,就没有了。咱们家跟他们不熟,从前实在也没来往。哦,对了!倒是这潘府的不是元配,是后来续娶的。潘二和大却是嫡出,算是正房!”

“同样是,也不一样?”张蜻蜓对于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还是有些搞不拎清。

这点绿枝非常肯定,“那是当然!潘老爷日后的爵位府邸,只有大才有权力继承。若是大继承不了的,便轮到二了。就象在咱们家,老爷若是日后不当官了,可以保举大少爷当官,纵然再不成器,但一官半职也是跑不脱的。只若是大少爷考了科举,得了功名,便可以把这职让给二少爷去袭。再然后,才能轮到三少爷。”

张蜻蜓有些泄气,原来还轮到个二手货,只能捡人啃剩的骨头。那这小子就不能争点气?搞不好,他会不会和章泰安是一个货色?

一想着放大版又黑又胖的章泰安,张蜻蜓禁不住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天!要那样的人做她,她不天天把他打得象猪头才怪!

说着话,送药的婆子来了,还顺手带了几只药罐子进来,嘻嘻笑着,“我想姑娘这儿病着的人多,就特意多拿了几只进来。”

张蜻蜓却翻了个白眼,又不是好,拿这么多干嘛?这不把晦气都带进来了么?再说,你有这么多药罐子,我也没这么多茶炉子煎啊?

绿枝见姑娘面色不善,忙去接了,拿了十几个铜板送上,“谢妈妈费心了!蕙心,快让妈妈到屋里坐坐,倒茶端果子来!”

那婆子嫌钱太少,不肯领她这份情。只把眉头一皱,嘴拉得老长。可当着张蜻蜓的面,到底不敢说,“不用了,我还要给三少爷送药呢,谢谢姑娘费心了。”

只背过身去便嘀咕着,“越发小气得连个小孩也不如!”

张蜻蜓微微挑眉,冷冷的也回了一句,“别以为办了点事就有多大功劳了,难道府里没给你们发月钱么?还成天想着要这要那,也不怕噎死!”

那婆子明显的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嚼舌头根子,拎着药飞快的走了。

绿枝叹了口气,“姑娘,何必呢?”

“我就见不得这样儿的!”张蜻蜓犹自忿忿瞪了那婆子背影一眼,“凭该她当差的还要拿钱给她?竟成了例了!一个月能有多少钱往里垫补?这个月的月钱怕是已经快没了吧?无不少字”

绿枝一哽,府中历来都是如此,又不是一家两家,就是再不高兴又能有法子?姑娘一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她五百钱,周奶娘一吊钱,通通全用在这些地方都不够使,连周姨娘从前积下的一点私蓄都动用了不少。可又能办呢?只能劝她,“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张蜻蜓一拍桌子,“我若当家,必灭此风!”

有钱的主子就人人争着奉承,没钱的主子就受气,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同一间屋子里的主人也要分出三六九等来,实在是欺人太甚!说起来这些做奴才的可怜,可有些想想,却又着实让人恨得牙痒痒。

绿枝却有些想笑不敢笑,想当家,那也得等您嫁了人再说!

幸喜那大夫开的药确实有效,到了晚间,周奶娘的烧就退了下来,众人皆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等她神智清醒,喝了碗粥之后,还有精神问问这些天的情形。

待听说林派回四位教习嬷嬷,要教张蜻蜓些规矩时,周奶娘踌躇着说了句话,“姑娘,这也不全是难为您,有些您真该好好学学的。”

这些时,她也觉得张蜻蜓有些不象样子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要不是自个儿从小奶大的姑娘,她都有些怀疑是否出了个西贝货。

“难道是我真的见不得人?”张蜻蜓向绿枝求证。

绿枝不敢回话,周奶娘是真心为了张蜻蜓好,照直说道,“要说让您绣那猛虎图确实有些太过分了,但姑娘也该学些规矩,不管说,出嫁之后要侍奉公婆,和家里是会有些不同。再一个,那算账做饭也该学学的。就算不分家,但成了亲,总会分出院子来,有些事情还是多少懂一些比较好。”

这话说得张蜻蜓爱听,她从前在扎兰堡杀猪,算账的全靠心算,因不识空,当然不会记数,有时复杂一点,就有些够呛了,如果能有机会学学这个,还是很不的。

“行了,我记着了,明儿看她们做吧,若是客客气气的教我,我就学学,若是耍心眼,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周奶娘摇头叹息,却是无法,儿大不由娘,何况是奶娘?

只是,周奶娘趁着她心情不,提点了张蜻蜓一句,“好姑娘,奶娘是最疼你的,现说句话,你可别恼。和潘家的这门亲事已经定下了,确实是改不了了。不过潘二少爷只是外头传说的名声不大好,至于那人到底样,咱们都没见过。也许……他也没那么坏呢?”

这话很是实在。张蜻蜓听得心中一动,从前乡人皆传她这杀猪女剽悍无敌,但她也从来不认为就不懂温柔啊?只是迫于生计,无法做那忸忸怩怩的小女儿状而已。

“可若是那姓潘的真的很糟呢?就象章泰安一样?”张蜻蜓忍不住说出心中最大的担心。

周奶娘拉着她的手抚在满是风霜的脸上,异常坚定,“不会的!我这么好的,一定不会遇到那样的坏人!你娘还在天上看着你呢,她一定会保佑着你的。若是姑爷……姑爷他实在有些不好,咱们慢慢劝,总能帮他改好的。”

“那若是想你那样,改不了呢?”张蜻蜓还想着这话坚决不能说出口的,却不知为何声音却漏了出来。

却见周奶娘瞬间就泪流满面了,“不会的!我这么好的姑娘绝不会遇着那样狼心狗肺的!若是……若是实在时运不济,奶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姑娘离了他!”

张蜻蜓反倒没有话说了,只觉眼睛酸酸的,心里胀胀的。同样抚上周奶娘的脸,那一刻,竟有一种久违了的被人疼爱着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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