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朝天翻个白眼,“长明灯,尸蹩,不见天日的暗道,我猜到这里是个古时大人物的墓室了,问题是,谁的?”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子墨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虫子,望着眼前堆积得愈来愈厚的虫山,一股恶寒从脚底窜起。

子墨把小家伙扔到面前的空地上,一手喂自己一手喂它,吭哧吭哧啃得欢实。填饱了肚子,身上的懒筋也犯了,苏子墨干脆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小东西。

子墨再次泪流满面“您千万别勉强,不用要了,我自己会处理的。”

子墨忽然瞪大了眼,一张脸探出某个坑洞,正远远地望着他。皎洁月光下,那张脸出奇的白,接着是更加雪白的颈项、胳膊……子墨吃惊地张大了嘴,居然是个女人,还是个完全口口的女人!

子墨心里叫遭,连这鬼见愁的阎罗针都不怕,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构造?难不成真成魔了?

难道是外援?不及多想,脚步声已经非常之近了,两人同时回头。

真是占便宜没够了!苏子墨气的抖,要是早知道林溪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打的是这种歪主意,他说什么也不跟来了!子墨咬牙,奈何几番暗中挣扎都被轻巧地化解,反而被越抱越紧。眼见着腰腹间那只手游移地更加肆无忌惮,子墨迟疑着,是大喊流氓颜面尽失的损失大,还是扣动腕上机关把这个所谓的大侠射成刺猬,而推脱是藏匿某处的凶手所为的风险大?

香兰见众人听得入神,心里不由得意,故意喝口茶润了润喉,可又不往下说。

就算江湖代有人才出,如江寒、顾羽、赫连谨和曾经的苏子墨这般的资质已属难得,像萧然这般的怪物一百年出一个都嫌多了。子墨坚决不承认他已经被出类拔萃的新一代后起之秀淘汰了,中原的年青一代,就算又出了些身手不错如林溪席莫之流的,莫说与萧然相比,就是与江寒,还都差着一大截呢。

三人围坐一圈,边吃干粮边唠嗑。

要来的终究是躲不过的,叹一口气,苏子墨打小莫去找弄影,再回头时,一身紫衣的贵气男人已经朝里间走去“跟我来”,全然的命令口吻,不带一丝温度。

“你也该知道我的答案。”清澈眼神再次睁开,已是一片坦然。

“让开”苏子墨丝毫不露退缩之意,平淡开口,当他冷下脸来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沉稳。

严彬回抱一拳,点头道“林少侠客气了,惩奸除恶是江湖人义不容辞之事。”说着叹息一声,“其实,自武林大会结束后,三个月来,江湖中已6续生不少此类奇案,严某得知后觉得事有蹊跷,暗中派人查访,终于现一些头绪。”

嫉妒?何止呢。子墨叹一口气,世上有这样一种人,豪宅、美酒、佳肴、女人,只要他们想要,便是勾勾手指的事儿,而且都是最好的,该是最好的。

哪知杜香兰听了席莫的话,不快地打了下席莫的手臂,哼道“他爹做的错事怎的能摊到他头上去?明明那样儒雅温柔的一个人,却给硬生生套上个魔头的恶名,哼,这些人分明是看中了他武功不及他老爹,柿子拣软的捏,说穿了也不过找个由头争名争利,不然当年铲除罗刹门的时候也不见他们这般积极!”一想到花弄影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好一阵心疼焦急,见席若还要说什么,干脆劈头加上一句“师兄不必再劝,这些话我是听爹讲的,理就这么个理,你我心知肚明。你若因这些要和他撇清关系,我,我也再不理你!”话到后来已带了几分哽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续着一汪清水。

“客官也是要去给骆家老爷子贺寿的?”

望着青年匆匆离去的背影,茗烟不自觉地撇撇嘴“切,还是这么副闷石头样儿,半天放不出个屁来!”说着又对着吭哧吭哧埋头苦干的少年指手画脚“哎哎,你会不会挑啊,别把鸡肉也拣出来啊……对,洒点香油,再搅拌一下……”

“刚过了辰时,啊”一拍脑门,小姑娘一副倏然醒悟的表情“公子睡了这么久,该是饿了,厨房还熬着粥呢,大夫说了,公子伤没大好,这几日最好还是吃流食为好……”

苍山派‘严彬’,也就是顾羽,任现任武林盟主。

“令人沉痛的是如今魔教死灰复燃,甚至花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也牵连其中,花家家主花弄影乃魔头之后,此人隐匿多年,必在谋划一场大阴谋”苍山掌门义愤填膺“总之魔教一日不除,江湖便一日不得安宁,”接着又叹道“可惜老朽年迈,心有余而力不足,故今日设下擂台,推选出下任武林盟主,领各路英雄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一番话说的群情激愤,个个摩拳擦掌。

江寒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看着眼前吵吵嚷嚷的俊美青年,暗嘲自己跟个女儿家似地悲春伤秋:如苏子墨这样的人,就算再怎么变,有一样是始终不改的,那就是骄傲,与生俱来的骄傲。这样的人,又有谁配同情他?!

萧然听他说的尖酸刻薄,就算心意已定,听到话中对赫连泓的讽刺羞辱,还是不由有些动怒。正待说话,子墨却已淡淡转了话题。

“放还是不放?”

但见他并不怎么动作,只是脚步微错,悠然出掌,子墨看不清他如何出招,只感觉其掌如春雨绵绵不绝,又蕴含雷霆万钧之势。直到咽喉被捏在人家掌心,苏子墨还是一副回不过神来的呆滞状态。

子墨凝眉思索片刻,才说道“论武功,右护法夏念文远不及江寒和他们楼主,但此人诡计多端,擅布奇阵,加上谷梦楼高手众多,即使一般教众也不可小觑,若无必要最好莫要惊动他们。”说着走到桌边将刚画的图纸递给赫连瑾,接道“无论怎么说,这已算最佳时机,等那人回来只怕更加棘手,几无胜算。”

“不敢不敢,”苏子墨清清嗓子,接着说“那么现在的问题又回到原点,双方都在角逐,谁先抓住对方的把柄谁就胜了这一局,咱们这边的弱点是罗刹券,而泓王那边也并非全然铜墙铁壁。”苏子墨特意强调‘咱们’以示立场。

“我知道的”苏子墨仿佛看穿他的心思,缓缓劝道“那时是我太傻,其实早就知道那人早就心有所系,对我不过玩弄之心,当初若不是他的泓王爷身处险境,还用得着我这一身武功,他早在阳城便把我甩了,哪里还虚情假意地骗我去京城。”

“王爷啊,您知道吃药讲究时辰的,耽误了恐怕影响药效…”

“少爷…”

苏子墨暗自心惊,原来这就是先帝第四子,当今圣上嫡亲胞弟,传说中的“战场修罗”赫连瑾!

吃饱喝足,想起正事,算算日子小莫也安排得差不多了,苏子墨忙换了身粗布衣服,收拾好药箱包袱,出了酒楼大门,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往城西行去。

黏腻的东西喷溅得满脸满身,似乎没有觉得疼?

子墨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就看见一只手攥着什么东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被拽着的东西白乎乎的滴着血,像是一颗珠子。

子墨不敢置信地抬头,对面青年俊美阴沉的脸上是和他一样的疑惑和震惊,带着痛苦的眼睛反而不再那么阴暗湿冷,对血肉的渴望也淡去许多。

高大的身体往轰然倒下。子墨伸手正要去扶,却被什么一把拉住,冷谈的声音里带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下次别再搂错人了。”

子墨浑身一震,还未来得及反应,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唇上温温凉凉,带着熟悉的气息,异常柔软。

等子墨觉这是个吻时,牙关已经被撬开,灵巧的舌头窜了进来,子墨惊叫“妈的!你……唔!”

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顺着唾液流进喉咙里,子墨猛然一呛,突然觉得眼前一阵迷蒙,好像掉进了一团黑雾里。

子墨心里疑惑,心道难不成他已经死了?那两个萧然又是怎么回事?他只觉得嘴巴里的苦味越来越浓,眼前的东西却越来越清晰,然后猛然一惊醒。

没有玉棺,古兰也没被卡在那儿,只有满地被截成一段段的藤蔓。

地上躺着一具男尸,一袭黑衣,如雕刻般英俊的脸,却绝对不是萧然,男人的皮肤透着一种不正常的青色,显是已经死了很多年,只是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将尸体保存得这样完好。

子墨这才醒悟,刚看到的那些居然是幻觉!!

身体脱力地晃了晃,被萧然扶住,他的右手中,还捏着淌血的珠子。

“这人是谁?”

“墓主苏伐。”

“是苏伐赤努耶恒罗,别随便把人尊贵的姓氏省掉,很没礼数啊!这鬼东西,居然把小爷挂在这里荡秋千,快来搭把手。”头顶有人插嘴道。

子墨抬头,却是一直不见的古兰,被一根藤条挂着,正努力扭动,示意萧然快点过去帮忙。萧然眉毛都不动一下,假装没看到,转头问子墨“好点了吗?”

子墨又看了眼地上的男尸,他的腹部开了一个血洞,正汩汩地冒着暗红的血液,空气中有一股腐朽的味道弥散开来。

想到自己刚才对着个千年老僵尸又搂又抱,还伸了脖子给人啃,子墨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心,随即又觉得害怕,再晚一步,被开膛破肚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看着子墨抬起袖子擦着满头满脸的血,萧然的眼神一暗,手指微微用力,白色的珠子立刻变成一堆粉末落在地上,地上的尸体马上以肉眼可见的度迅萎缩下去,最后只剩一具焦黑的骨架。

“喂,喂喂,这镇魂珠好歹是件神奇,你就这么糟蹋了?!”古兰忍不住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