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磕头哭求,“郡主开恩郡主开恩呐”

菊香嗯了一声,却明显带了鼻音。

尖锐的刺痛感,叫她清明了几分。瞪眼看清眼前是个陌生的彪形大汉。

萧玉琢被当众指责,非但没恼,反而笑嘻嘻的点头,“舅母说的是。我在萧家未出阁的时候,也见过家中伯娘操持各类宴席,尽多学个皮毛,不周之处还望在座多多海涵。”

杨氏笑着拍王氏的手背,“还是你懂事!”

他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孔上,此时更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恍如谪仙神祗的脸庞,越发光彩照人。

“请郎君用饭!”她咬牙切齿,攥着一根从头上顺下的簪子,锐利的尖正对着他心口。

见她欢快出了门,景延年的眼眸彻底冷凉,漆黑的眼底,如铺了一层寒霜。

他不回来宠幸青池,青池按兵不动。王氏禁足院中,不得自由。

茶碗咣的砸在门上,碎了一地。

门外之人闻言退走。

竹香轻叹一声,“那也未必。”

梅香冲她狠狠翻了个白眼,别过脸不再看她。

更何况,她虽爱纠缠,但所用的心机手段都在明面儿上。

景延年呵的笑了一声,“你说呢?”

景延年不耐烦的挥开王氏,看着萧玉琢道:“不行。”

梅香皱起眉头,郡主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可竹香被郎君抓走了呀,如何要回来?”

萧玉琢微微一笑。

“下药的人是谁?”景延年转而问道。

只是两人无话,正房安静的似乎听得到时间的流淌。

景延年墨染的浓眉微挑,“她人呢?”

“你闭嘴!”萧十五娘霍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十六娘,“谁说我是被她害的?没有她我就不用嫁给韦七了吗?我的亲是她说的吗?”

“玉玉宽厚,不指望着她们都能像你这般出息,但至少出了萧家的门,不能丢了萧家的颜面才是。”萧大夫人正色说道,“你不用替她们说好话了,将她们关起来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长公主语重心长的话,回响耳畔。“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只怕萧家护不住你”

这话倒是让萧玉琢颇感意外,郡主对景延年的事情没有不烂熟于心的,他母亲原本只是公主府的丫鬟,他跟着舅舅住在田庄上,后来他功夫了得受了先皇帝赏识,给提拔在羽林军中。

看女儿哭的凄凄惨惨的样子,长公主长叹一声,面色难看至极。

“给长公主殿下请罪”几个妇人连忙跪行大礼。

萧十六娘连忙附和,“自己鲜廉寡耻也就罢了,没得还带累了家中姐妹,真是惹人厌嫌”

“那、那个是”那是景夫人给她的送子观音香炉里的香灰,这话说出来,会不会又惹得他怒气冲冲?

门廊外大雨倾盆,水雾弥漫,如层层珠帘。

她语气不卑不亢,笑容纯净如初绽的荷,好似一点儿讽刺挖苦的意思都没有。

景延年翻身下马,咣的推开车门。

萧玉琢抬眼看去,果然有两辆马车停在牛车前头。

“嗯。”景延年淡淡一声,便来到了床榻边上。

睡梦里还看到那一双清寒至极的眼眸,凉薄的盯着她,薄薄的嘴唇轻启说着再无情不过的话语,“别再缠着我,否则”

恰在这时候,青池寻到她,偷偷告诉她菊香勾引了景延年,还拿出了许多证据来。青池擅奉承,懂她心思,一面帮她盯着菊香,一面帮她出谋划策接近郎君。青池更是同菊香一样懂岐黄之术,主仆俩一拍即合,菊香越发不受待见,一来二去就被青池挤走了。

“咣”的一声,将碗扔到地下摔碎,她也跌回了床上。

似乎觉得这话太过温柔,怕她多情,他又添了一句。

“你若被人陷害,丢的是我景府的脸面。”

萧玉琢含笑不语。

只是那对她不敬的男人已死,后背主使之人无从查起。

青池和舅母杨氏的关系,也云里雾里,萧玉琢只觉头上悬了把随时会掉下来的剑,却又不知究竟何时会掉。叫人烦闷不已。

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郡主的闺中好友几次相邀,她都没有出门。

没想到,因着躲是非而不出门,倒更为她挣来了好名声。

“烧尾宴上,郡主那大家之气,一句旁人坏话不说,端的是落落大方,偏衬得那说她坏话的人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

“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以往天天骑着马在大街上疯野的郡主,如今也能静得下心来,安与居室了!”

“真有些当家夫人的模样了,不再跟这一群小丫头疯跑了!”

寿昌郡主早就声名在外,但长安城的贵圈里人人夸赞她,倒还是头一回。

就连萧家人,出门在外,听闻萧家的女儿被人夸赞,都觉面上有光。

恰赶上萧老夫人要办寿辰,萧家提前一天,便来请萧玉琢。

“烧尾宴上的菜式,连圣上都赞不绝口,这场寿宴,没有郡主指点怎么能行?”萧家来请的婆子将萧玉琢夸上了天,唯恐她不肯回去。

萧玉琢多日不出门,确实闷得很,在自己娘家总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她高高兴兴的带着自己的几个大丫鬟,便往萧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