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的秋天来的快,走的慢,乔言是天生的怕热不怕冷,现在江歧等人身上都已是层层衣衫,而她依旧是一件单袍,黄莺说了好久才在外面搭了条薄呢子围肩。这会儿乔言正站在湖边,手里捏着柳条,无聊的在水面上抖着手腕画圆圈。

隐约有灯火和军靴踏过地面的声音,小印子暗暗观察四方,凭他的目力清楚的看到五十步外,秦荣正带着一支小队巡视。

所谓成果,无非是指那些一息尚存的孩子。

林夕踉跄着一步步向邵乐飞走去……

煦暖如三月春风的声音和那张脸孔很不匹配,梁盛尴尬的独个抿了口酒,换来她更加柔美的笑声。

伏羲琴出世百十余年,七根琴弦从未断过。

他一袭白衣,温雅的走到梁桔身边,拍拍她的肩头“桔儿去看自己碘目吧。”

“那是琴美人,也是宫中最年轻的一位美人。”

“父王,儿臣之所以能将这篇《睦和》一字不错的背诵下来,是因为儿臣从前对这篇文章甚为喜爱,下了一番功夫,所以才……”

长期的斗争总结下的经验就是,对峙中,先开口的通常是输家,于是二人都缄默。

江歧是金科的状元赐“司廷”,官拜三品,赏了座院子做府邸。榜眼是武闱,是南郡本土有名的人物,一个阴沉深奥的年轻人,没有表情的脸让人看不出喜怒。拜“佐户郎”,赏“熠文馆”正屋居住。

乔言就在这一片交错的盛芒中端坐在白石桥墩上,云白色长袍扬起一角,上面银线勾勒的兰花延伸成蜿蜒蒂蔓。

萧印硕有点惊讶,梁萱,原国主梁盟的七公主,大概十年前莫名暴毙,皇后为此伤心失常,梁盟也是从那时开始身体大不如前。如果霍佳燕真如他们所说就是梁萱的话,那她和太子……

“喂,你在想什么?很心不在焉啊。”前面的人毫无预警的转过身,他一个收不住脚,和她撞个满怀。

“是,臣妾记下了。”红衣女子已是泫然欲泣,兀自咽下就要破眶而出的泪水,影妃细细品味着方才那句呼唤。似柔缓的流水,直淌进心里。

不大一会儿,一个中年的官员站在门外,淳于一见他,立刻来了精神。

“三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墨云闲散惯了,不谙小节,倒叫众位见笑了。”

掌风挂耳而来,电光火石之间,那个人侧头看到了乔言。

“不过,就算是输了,于本宫也没有什么。”说到这儿,影妃神情现出倨傲,但很快又被无奈取代。

“收拾东西,不要声张,大婚当晚就是个好机会。”林夕甜甜一笑,“做的干净些。”

“四小姐成亲,我看您比人家正主儿还急呢,对着嫁衣猴急的样子,叫下人们看见,害不害臊?”萍儿一向沉稳,此刻看见瑶瑶滑稽的样子,也不禁童心大起逗弄她一番。

一对一答,谈笑间,主仆二人已经转过山坳。

坐直身子,乔言慢悠悠的说“下官好奇,那个伪作先主的大臣最后如何了呢?”

“这……这个……”安祖擎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就差额头冒汗,乔言这问题问的让他着实无言以对。

乔言好笑的看着他胖胖的脸颊上渐渐湿润,渗出汗珠,也不着急,托着腮等着他给个回话。

且说南郡的这位先国主流放了异人,思前想后,恐惧那个异人坚决的指认,那时南郡的人都颇相信鬼神之说,对于天子乃是上天派遣而来的说法深信不疑,他们坚信在天子的身上定然有独一无二的东西那就是气——帝王之气。

而异人一口咬定那位大臣就是天子,不管怎样,对于先主来说都是件不妙的事情。在异人被流放之后的那月底,那位代替天子出席的大臣被查出勾结外党,企图篡国的野心,于是被先主一道旨意,推到午门外,咔嚓一刀告了账。

过了片刻,安祖擎冷冷的开口“不管怎样说来,锋芒太过而不知养晦,终将为自己招致杀身之祸。”

乔言勾起嘴角看着义正言辞的安祖擎,笑得浅淡,平凡的脸孔上,泛着画眉鸟般的妖娆光华,那是一种危险却深藏的气息。

捧着托盘进来的小印子就听见安祖擎刚刚落下话音的“杀身之祸”四字,下意识的看了眼乔言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