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地小民富,距临安也不远,光全寺中的晨鼓刚鸣,各家商贩已将铺子开了,街头喧闹得很,还有老妇拎着竹筐叫卖,筐内装的都是刚打捞出来的鱼虾。

自上次幼金在陶母面前帮周氏说了回话,姑嫂两个的关系比以前好了许多,起码彼此说话不再夹枪带棒的。

陈元卿可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陶幼金虽上辈子也活了近叁十年,但人终究没什么见识。

这婆子是陈元卿自京师带来,见识多了,见到乱糟糟的床铺还有什么不清楚,将幼金原先穿的衣物烘烤干,又自作主张给她梳了个妇人发髻。

陈大人出生世家,又握有实权,看着自持禁欲,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谁能想到他在床笫间是这般,趴在个比他小了近十岁的乡野妇人身上嗦奶。

陈元卿摸了摸她的鬓角,他微顿,又问了一句:“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陈元卿忽扯唇笑了:“郑或,去童家巷。”

初浪来势看着凶猛,力道其实不算大,要知道这钱塘江每年都卷走过人,幼金却跟吓傻了般,站在原地好会儿才跑起来。

陶母心道:“我这小儿总算是明白了事理,齐圭还在家中,见到姑嫂不和也不是多体面的事。”

别说考上举人,自己命都给作没了。

幼金没应她,走到天井边汲水,低身用手捧着喝了口才冲屋里喊道:“行啊,娘,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却把陶母惊了回:“那敢情好,恁得我儿想通,你在家里父母兄弟能护着,以后嫁人了不就要指着齐圭的。”

幼金明白跟她没法说,心里有了计较,也不与她争执-

九月中旬,陈元卿回到京师。

南方便比不上京师热闹,夜里叁更方闭市,白天这会儿各家商铺鳞次栉比,人群还有不少从波斯来的商贾。

“先去茶汤巷。”陈元卿嘱咐郑或。

郑或知道府内老夫人最喜食宋五嫂家的鱼羹,路是走惯的,大人向来孝顺。

陈国公府在东华门附近的北堂巷,陈元卿自马车上下来时,恰有顶小轿从左侧门抬了进去。

“那是何人?”陈元卿蹙眉看了眼。

门房鞠身恭敬道:“回大人,那是大夫人的娘家亲戚,说来府中寄居几日。”

陈元卿面无表情“嗯”声。

他这两月未在府中,回来自然要先去给老夫人请安,陈元卿让人伺候着沐浴完,便往林氏院子里去。

林氏这儿却有客人,如今正拉着个小娘子说话,陈元卿过来,忙叫身边的老嬷嬷迎过去,笑着道:“可不是巧了,今早小丫鬟在院子里听见好几声鹊叫,这便应了,二郎回来怎也不提前报个信。”

“二弟总算回来,娘可盼着的。”说话的是陈元卿庶兄的夫人王氏,如今府中没有女主人,便由她代掌着中馈。

“大嫂。”陈元卿淡淡回道。

林氏招呼他过去说话:“二郎似乎瘦了些,也是赶巧,你大嫂这远房妹子来府里小住几日,也是今天刚到。”

陈元卿坐在林氏身边,径自将鱼羹递给她身后的丫鬟:“刚经过茶汤巷买的,让人给您在炉上温了。”

那女郎不过十七八岁模样,穿一身粉色绢衣,闻言站起身作揖礼道:“国公爷。”

陈元卿点头,又与林氏说了会儿子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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