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工作牌已经发下来了,最低权限,连开放部的玻璃门都刷不开,她只好求助一位路过的男同事。

崔眉翻身想把吴骏孙压倒,他也礼尚往来地跟着翻了个身,她又落到下头,黑暗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轮廓,她摸了摸他的脸,他也舍得挪动掖被角的那只手抚上她的脸。

睡衣就是普通的两截式,蓝灰格子,不会好看也不会难看的保险款。崔眉吹头发的时候吴骏孙出来了,居然和她穿的是同款,她顿时决定收回刚才的评价,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睡衣。

她没有表现出惊讶,实在是懒得演,吴骏孙心里稍微奇怪了下,后来以为刘灵早就曝露了他的身份,于是不再深思。

“还真是巧。”

陈若琴却不会看眼色,当然,她也不认为自己需要看儿子的眼色,笑容满面地又问:“你还记得盈盈吧?你们以前还当过同学,她是你杜阿姨的女儿,和你小时候一块上幼儿园的。”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决定静观其变,暂时替黄小怡保守秘密。

…………

让我永远觉得我是一无所获——

有两个人在假山前忙碌,都穿着清洁组的深蓝色工装,旁边还有辆皮卡,他们似乎正把假山的土挖起来倒进皮卡的后车厢里……等等,不止是两个人。

“好的好的。”崔眉不敢再破坏它的内部逻辑,“那我再给你起个小名好了,我叫你宝宝怎么样?”

他的尾巴像是条狗尾巴,崔眉分不清是什么狗,应该不是小型犬,而是精力充沛的大型犬,简直是一刻不停地扫来扫去。

郑阿姨“啪”一声拍响大腿,“就是新人,但是人家不是一般的新人,人家屋头有关系!”

喝!原来男人的腹肌是这种触感,不软不硬,又软又硬,像医院对面那家东北人卖的手工馒头,连手心按压下去的弧度都像。

她没有回答,但愈来愈粗重的呼吸声显然给了对方足够的信号,王护士长微微叹息,柔声道:“崔眉,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生老病死,有些事是免不了的……这么多年你也该有心理准备……”

王护士长是王太太的小姑子,也是她听说王太太急需保洁员,第一时间把崔眉推荐过去。崔眉非常感激她,跟她说话忍不住恭敬有余,如对师长。

吴骏孙的背影僵立如雕像,他凝望着摄像头,半晌,低声问:“你见过我睡觉的样子吗?”

“公司内部每旬都有跨部门招聘,吴老板只要最好的,你们想追随他改变世界,就从今天开始努力吧!”

sag公司的食堂比学校食堂少了个刷卡的步骤,多出几个白衣白帽的后勤工作人员,就餐的员工排队领取餐具、打饭、吃饭、交还餐具,他们就负责在过程中监督队伍秩序,查看就餐人员佩戴的胸牌,以及,检查他们剩余的食物。

这六十四个人分属高新区的九家公司,其中和崔眉同公司的有十五人,多是程序猿,除她以外只有一个妹子。

负责点名的工作人员心存偏见,就有些瞧不惯她,一对八字眉皱得死紧,从上到下用眼角睥睨,“你也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的应届毕业生?”

她隔着棉被用烟灰缸狠敲了一通,冷声道:“我们打个商量,你马上搬出宿舍,之前的几天你在哪里,往后也都待在那里别回来。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敢!我要去告诉我姐夫,让他开除你!”

“好啊,我巴不得你姐夫早点销假来上班。”

“你、你这个野——”

黄子怡骂到一半陡然住口,闷声不吭地拼命挣扎,野鸡尾巴从棉被底下钻了出来,绒翻羽乱,毛绒绒地戳到崔眉的手。

崔眉觉得手背有点痒,由这一幕又想起早上那一幕,温馨场景换成糟心场景,不禁怒上加怒,索性用摄像头偷听到的对话诈她,“别以为你和你姐夫的事做得隐秘,我告诉你,只要你再出现在宿舍里,或者跑去告状说我打你,我保证所有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

果然做了亏心事的人最怕鬼敲门,她话音刚落,效果立竿见影。

棉被终于不动了。

…………

……

这边崔眉因为吴骏孙而迁怒,另一边,吴骏孙也正在川医的病房里思念着她。

房门被推开,徐慎提溜着大包小包磕磕碰碰地走进来,无视了吴骏孙不想被打扰的心情,一袋一袋地连续往床上扔。

“这些都是吃的:饼干、面包、巧克力什么的;这一袋是瓶装水,不但够你喝,想冲个澡也没问题;那边是换洗衣物,我懒得回公司取,都是现买的,你身材和我差不多,不管喜不喜欢将就穿吧。”

“还有这个,”徐慎把最后那个袋子小心地放在棉被上头,“这是笔记本电脑,我的,你暂时先用着。”

吴骏孙和衣坐在床角,蜷曲成一团,样子看起来有点委屈,他没有理会床上的各色袋子,低声问:“大夫说我要在这里住多久?”

“说是看情况,你什么时候出现梦游症状他什么时候才好做出诊断。”

徐慎边说边留心观察他的表情,吴骏孙却没有表情,他微微蹙眉,眼里似乎闪过一抹焦躁,很快又平复下来。

“怎么了,你有什么急事要办吗?”徐慎试探地问。

吴骏孙摇了摇头,微微阖眼,浓密的睫毛遮挡了直通心灵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爱的sa和亲爱的直线洄游的鱼给我的雷!

☆、第二十一章再见徐慎

撵走黄子怡比崔眉预想中容易,不好说是那顿打或是她的威胁哪样更奏效,反正黄子怡灰溜溜地跑了,野鸡尾巴脏兮兮地拖在身后,原本鲜亮的翎毛脱落大半,和张大强的秃尾巴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夫妻相。

不过这只能算作惨胜,崔眉头上的伤口血流披面,她勉强用毛巾止住血,头痛欲裂地挨过一夜,第二天早早去找许冒才请假。

许冒才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呢!”

崔眉摇摇头,张口想解释,喉咙却堵塞得厉害,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能感觉自己在发烧,皮肤冰冷内里火热,全身上下无法抑止地颤抖,仿佛不咬紧牙关就能听到自己牙齿打战的轻响。

“走,”许冒才当机立断,“我送你去医院。”

小梅本来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偷笑,听到这句立刻跳了出来,“叔,不是,组长你不能去医院,你今天有安排!”

她一把拖过许冒才,小声道:“今天是张处长儿子满月,徐总也要去的,你怎么敢缺席!?”

“对哦,”许冒才经她提醒也记了起来,犹豫地挠了挠头,“应该没关系,晚上才开席呢,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小梅还要再劝,许冒才却已经下定决心,他带着崔眉上了那辆皮卡,还扔给她一张洗得泛白的旧绒毯。

“你放心睡,”他嘱咐她,“到医院我叫你。”

于是崔眉真的安心地睡着了,这对她而言很不可思议,因为她其实是一个戒心很重的人,连吴骏孙她都默默地观察了两年才决定接近。

只能说许冒才太像她想象中的父亲,他的狗尾巴从座位间隙垂下来,轻轻搭在绒毯表面,那张薄薄的绒毯瞬间变得潮暖而厚重,她就好像睡在了安全的洞穴里。

崔眉这一觉比昨天晚上睡得好,至少真的睡着了,许冒才叫醒她时,她头痛的症状已经减轻了许多。

两人

分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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