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木鱼之声已经停止,狄天澜走了进去。

踏入媚楼,就闻到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媚楼就象个温柔乡,让每一个走进来的人,不由自主地沉醉下去。那灯下的流苏,那窗前的纱帐,那庭院里的曼陀罗花,还有那低低的轻笑声。

狄天澜跳了起来:“什么,老余,你竟敢考虑?”

他先听到了木鱼的声音,然后是水月的声音,她在念经:“……譬如转轮圣王。有七宝狱。王子得罪。禁闭其中。层楼绮殿。宝帐金床。栏窗榻座。妙饰奇珍。饮食衣服。如转轮王。而以金锁系其两足……”

可是房内并不止有一人,他听到了两个人的气息。

狄天澜悄然伏下身子,禅房的窗户半看着,他自窗中看去,只见水月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口中继续念经:“诸小王子宁乐此不。慈氏白言。不也世尊。彼幽絷时。心不自在。但以种种方便。欲求出离。求诸近臣。终不从心。轮王欢喜。方得解脱。佛告弥勒。此诸众生。亦复如是。若有堕於疑悔。希求佛智。至广大智。於自善根。不能生信。由闻佛名起信心故……”

只听得一声低低稻息:“也只有这你这儿,我的心才会如此的平安喜乐。”

水月念完了一段经,放下木鱼,淡淡地道:“世间烦恼,皆因自寻,平安喜乐,无处不在,不过是你自己放不下罢了。”

狄天澜这才看到,禅房中央,斜倚着一个白衣人,披散着头发,那人抱住头,一声道:“别给我说教,你一说我就头疼。”

水月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到那人的身后,轻轻地为那人按摩着头部:“是这儿疼吗?

这儿、这儿……”

那人嗯嗯了几声,叹了一声道:“有时候听着你这里的梵铃禅声,真想留在这儿不走了,外面……烦心的事儿太多。”

水月嗯了一声,继续为那人轻轻按摩。

那人的声音低沉:“你就不问问是什么事?”

水月柔声道:“鹰,少想那些事,你躺下来,我去点一支宁神香。”说着,欲站起来,那人拉住了她:“慢着。”

狄天澜心中一震,这人果然是鹰王,想到马上要与这个闻名已久的对手相见,虽然只见着他半个背影,却已经叫人热血上涌。

只听得鹰王道:“不要走,靠在你的身上,我的心就定了,什么宁神香有这效果!”

水月微微一笑:“听说外头的人,叫我做尼夫人?”

鹰王懒洋洋地道:“谁告诉你的,没我的命令,谁敢进水月庵。”

水月却不答:“这个称呼,想不到我自己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鹰王道:“有人找过你,你怎么不及告诉我?”

水月淡淡地说:“人来人去,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一个比丘尼,四大皆空,有什么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