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时,竹门外的夕阳正柔柔地洒满一室。一如梦中。

重生之后,她确实回到了从前。

只是不知是因为银魂里海螺小姐模式的原因,还是重生出了点bug,让她相当困扰。她记忆中有点搞不清楚具体那群人是什么时候袭击伊贺的了——时间线忽然变得有点模糊。

而且或多或少,她都感觉这段过往与她之前经历的记忆有不一样的地方。

可是她只能迎着这些违和感去推进自己的计划:阻止将军暗杀。

她不能够直接跟别人说未来会这样发生,没有人会相信她这样荒唐的未来。

跟松平叔和真选组说?跟全藏说?还是跟将军说?跟银桑说?

松平他们只会觉得她捕风捉影,毕竟现在倒幕浪潮之起,总有人想要杀将军,这并不是新闻。而跟真选组说?他们屯所内大概都是眼线,做得太明显,反而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变动。

跟全藏说?可是想起他曾经做的事,知道暗杀计划后把将军掉包,想要自己背负一切,这个笨蛋,若让他再知道一次,恐怕他也是像从前那样把自己隔离在外企图一个人赴死。

猿飞想到当时自己若是晚一步全藏就会死于乱刀之下,心头就一阵紧张,只能摇了摇头。

那银桑……她忽然想到之前自己眼睁睁看着银时和高杉晋助之战,

他满身是血满身是伤,还有他眼中的悲哀。

猿飞永远忘不了银时当时的眼神。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泪流满面却只能任由茂茂拉着动弹不得的那种——无力感。她好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大意,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更强,强到可以保护心爱的人远离争端。

她想到自己的人生,那么久以来蛰伏在黑暗中,为了人们在阳光下更好的生存她宁愿满手鲜血,却仍然改变不了心爱的人满身是伤站在战场上的现实。

那这样的人生,意义何在?

好心疼你。银桑,好心疼你。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银桑卷进来。

这是猿飞菖蒲的对银时的爱与温柔。

假传松平口令,又借着服部全藏的名字,她默默召集了一批御庭番众,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和御庭番众暗中搜集信息监视着江户的所有异常。她虽然记得一些叛军和叛臣的名字,可是她不能现在就动他们,不能打草惊蛇。

关于宗鹤家……猿飞有点遗憾自己没能控制住恨。

为了将军这一个人,带走很多无辜的人——用一些人的鲜血和泪水,替换一些人的鲜血和泪水?这便是这一次重生时她的选择?

若是如此,那再正义的初衷和理由,都是伪善。

猿飞自我安慰:不对,保护好这一个人,可以避免动乱,最终可以保护更多的人。

何况,她不是神。

谁更重要,在她渴望重来一次时,早已做出了选择。

所以手起刀落。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宗鹤一家,都被她杀了。

而她并没有停下。

当晚还有嫁祸高杉的计划,她却为此多耗费了体力,这才在后面假扮来岛又子时受了伤。

猿飞想得有些恍神,一阵炒饭的香味把她的心思勾了回来。

小猿看着半开竹门外的庭院,一池水,一颗挺拔伸展的黑松。周围高高低低掩映着北杉、西鹃、吊钟花,青绿的树丛里半掩一盏石灯。而石灯近水的角落,长着几颗的南天竹,正是红串儿最艳的时刻,那末鲜红灼灼地吸引着她的目光。

全藏家的庭院一如她小时候,景色多年未变。

受伤之后被协熏送到这里,她也只好苦笑——她偷偷假借服部全藏的名字召集御庭番,此时最不想见的,就是这个人。

猿飞菖蒲支手坐了起来,臂上一阵疼,这才注意到右手臂上缠着绷带隐隐有血渗出来。

“醒了?看来我来得正好。”全藏用脚勾开门,夕阳的柔光和他一起映在眼前。

摩利支天服部全藏,伊贺三大上忍之一,原御庭番首领,继承了服部家在江户的忍者势力。

自将军解散御庭番后,明明可以靠收房租赚钱,却因为闲着太无聊……一直到处打工。_:3∠_

他手上端着一碟炒饭一杯茶,轻轻放在猿飞身前的地上,抬头瞥见了她手上渗着红的绷带,手指微微一动又忍了下来:“……需要换的药就在角落的柜子里。一会儿吃完饭自己换。”

“嗯。”已经饿了许久,猿飞换个姿势坐好,立刻端起饭扒拉起来。

她一边吃一边思索着现状:之前去胜家假扮鬼兵队的人搞偷袭,故意引起幕府注意,不知成功了没有。随口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你的人办事还不放心么。都按照你的计划弄好啦。”全藏拿起一本jump靠在门外的柱子上,背对着小猿:“幕府开始注意鬼兵队啦。你干的什么好事。”

“我的计划……”猿飞闻言,抹了把额头的汗:“你都知道啦……”

全藏瞥眼看到猿飞小心翼翼的样子,懒得为难她,叹了口气转移话题:“……做噩梦了?”

小猿心里又是一跳,刚刚做梦时自己满脸汗与泪的样子看来被他收入眼底,又不知道要被嘲笑多久,真是……太丢脸了!继续埋头扒饭:“啧啧,真可怜,原御庭番首领已经连jump都没办法专心看了,果然是因为年纪大了么。”

全藏依旧是背对着她看漫画,轻笑道:“年纪是大了,都镇不住人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御庭番的后辈都敢偷偷召集旧部起来谋划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是协熏跟你说的?”某人心虚,仍然想着插科打诨挣扎一下:

“……我就知道你们俩有一腿,不该让她掺和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