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山惊醒过来,擦擦嘴角的口水,“是……是……”

最好是能把梅时雨的前程一并断了,阻止他赴考……

“你当我不知道?你当年为了进侯府,悔了自己早年定下的婚事、还害得那小伙子坐了几年大牢?只恨我知道得太晚,那时你连孩子都替侯爷生了……我只能假装不知道,只能安慰自己你当初没得选,为了过好日子为了养活家人你只能对不起那少年郎!是我救了那少年郎!他人在侯爷麾下做事,早已有了功名有了家世,过得很好!”

刘氏瞧着不忍,道:“兀那娘子,你起来说话!”又吩咐芭蕉,“给她端个凳子坐!”

这什么情况啊?连刘姨娘都给带来了,还哭天抹泪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容渺到底想干什么?

刘氏狐疑,若面前不是她女儿,许她便打死也不肯信的。可容渺是她最疼爱的幼女,年方十五,养在深闺,这等深沉心思,她不该有啊!

玄衣持扇男子斜倚在一根柱子旁,冷眼看那短须鹤发之人与人寒暄。

他举目四顾,脸上全是泪痕,疯疯癫癫地四处寻找顺手的武器,只盼杀了那妖女泄愤。

“所以,胎死腹中,你仍拿孩儿骗我?”庞公子看向魏四娘,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庞少游扭头一看,竟是孟大夫,连忙道:“快,你快看看她!”

不待容渺解释,庞少游一记眼刀便递了过来,他瞪视容渺,咬牙切齿地道:“三姨妹好大的派头!烈日下面,让一个孕妇给你行礼,不愧是容家……哼!跟你姐姐一个样!”

刘氏听说家门外头跪着个女子,怎么都赶不走,一开始并没在意,反是梅时雨听了,心里觉得奇怪,从垂花门出来,抬头见容渺的身影匆匆而过。他信步跟了过去。

镇北侯揉揉额头,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刚才女儿的眼神之中涌出太多的讯息,说起罗家两字,似乎暗示着什么?

刘氏就喝止道:“你别……你回来!站住!”

庞家曾有个姑爷,拐了岳父的小妾私逃,一纸休书逼得原配上吊……

“庞家真是好家规!”

她深深望了梅时雨一眼,“宁儿,你先起来,晚些时候再议婚事。”

“娘亲,你可得给孩儿做主!”容渺一改前日劝容华之时的沉稳冷静,哭得哀哀切切,悲伤不已。

他眸光温柔如水,看得她紧张得心都要蹦出胸口。他张开嘴唇,正要称赞她两句,一阵清风袭来,浓郁的花香沁入鼻中,对面的曲玲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容渺已感觉不到疼痛,她艰难地抬起脸,想看清来人的面貌。

刘氏颔首,没再说些什么,晚上却跟镇北侯说起,“侯爷有没有觉得咱们渺儿近来不一样了?”

她看向刘氏,“母亲,孟大夫这样保证过了,该不会有错的吧?”

可刘氏哪里容得她说话,眸光锐利地扫视过来,登时便止住她的话头,“怎么,现在他们都是你的人了,我说都说不得?你们主仆几人抱成一团,不需要我多管闲事了是不是?”

容思远朝她招招手,“渺儿,过来坐。”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容渺?”

靖安郡主解下裘皮大氅的系带,向首座微一福身,草草行了个礼。上面那位慈眉善目,并不与她计较,反亲切地过问:“天冷路滑,北国天气不比你们南国,可还受得住?”

释风轻嗤:“少拿‘她’来当借口,你这厮分明见色起意,跟你兄长一般,是个十足混蛋!”

杨进轻摇折扇,久久不语。

刘氏终于打点好容渺行装之时,已是数日后。出行当天,天气微冷。

容渺乘一车,各色礼品、特产装了一车,跟从侍卫十余名,侍婢四名,婆子一名,容渺为遣人跑腿方便,又跟镇北侯要了淮山随行。淮山垂头丧气,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怏怏地牵着马跟在车后。

拜别家人,再三嘱咐,得到容华不待庞家苦求绝不回去、刘氏再三应允会看紧门庭的保证后,容渺才恋恋不舍地起行。

出城五里,草堂前,有人吩咐停轿,容渺掀起车帘,见梅时雨微笑向她走来。

第20章作别

城郭如画,映在二人身后。官道旁芳草连天,梅时雨温润的声音如羽毛般轻撩她的耳朵。

“表妹为了躲我,宁肯远行?我自问向来对表妹,倾尽所能,诚心相待,表妹既说自己心中没有旁人,那么,能不能给我个理由,告诉我,我究竟错在何处?”

君子如玉,问得真诚、悲切。

只恨容渺不解风情,硬邦邦地背转身去,“表哥何必多言?真相不堪,表哥自己清楚,非要从我嘴里说出来,两厢里窘然么?”

“不!”梅时雨不再温润了,伸出手,扳过容渺肩膀,迫她与自己对视。

一旁丹桂惊得一声轻吒,不得已,梅时雨松开手,眼眸中倒映着容渺的影子,兼有嗔怨、痛恨和恼怒。

“表妹自我从扬州归来,便一直不冷不热地待我,我真不懂,表妹难道堪堪半载,就变了心肠么?”

这是要将罪责推在她身上?

容渺冷笑,言语直白残忍,“表哥是斥我水性多变?表哥真真可笑,既要拿好处,又要立清名,世间美事皆被表哥占了,表哥以为自己是谁?那药……”

梅时雨眉头直跳,听她说道,“那药本是分量极轻的迷药,并不能令人迷失本心,不过引着人将心底最真实的情绪反应出来罢了。表哥与曲玲珑,是相互爱慕,各有情意,方能做出那等事来!这般简单的试炼表哥都通不过,如何敢将终身托付?好在年幼时不懂事,所言所行均做不得数,否则容渺此生幸福,岂不毁在表哥手里?我当表哥是兄长,表哥勿要执迷不悟、妄言‘情意’二字了。容渺不懂情为何物,亦从不曾对任何人动情。”

梅时雨听得她无情之语,身子轻晃,几乎站立不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耐心等她长大,等她能够做他的妻,她却说“从不曾对他动情”?

瞬间,眸中蓄满了委屈羞愤的泪水,几乎忍不住便要滴落。梅时雨扬起头,将眼泪逼回,勉强一笑,“表妹所言,不是气话么?当真……”

“当真!”容渺毫不犹豫,一口咬定,从袖中掏出一枚圆润的美玉,摊开在掌心,“这是表哥所赠之物,现还给表哥,从此两不相欠了……”

那玉……

他用节衣缩食省下来的银子买的,他遭遇水匪时拼命护在身上,他怀着浓浓

分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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