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冯雪梅又隐晦地说道:“哎,我老了啊,就盼着你们能承欢膝下,平平安安就好。有些路不止不好走,而且还会牵扯到家人啊。”

兄弟这两个字,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刺耳。裴衍眉心微皱着,把手放了下去转开了话题:“我和阿笙给你做了蛋糕。”

“哈哈,阿策你快过来看,好丑啊……哈哈哈……”他笑得东倒西歪,让陈信策不得不上前半拥着他防止他就此摔倒。那个角度非常刚好地就可以清晰地看到裴衍有意识地遮挡起来却还是可以看到的成果,而后他也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阿笙,好不好?”见裴衍没有回应,冯雪梅忙眨巴着眼睛看着裴笙。

算起来,这可以说是他们祖孙的第二次见面。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全部光线,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寂静的房间里,是一片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黑暗。

郎浩然以为安琉璃还是在意着裴笙和裴衍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会在看到他们之间那仿佛融不入其他人的气氛以后反应那么奇怪。

“他们是兄弟啊,在一起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安琉璃尽量若无其事地说道。

一般来说,郎浩然很少用这样不是调笑的语气叫安琉璃‘姐姐’,他总是习惯于直呼名字。曾经每次说起的时候,郎浩然总是振振有词地说:“琉璃你看,我明明就比你高,比你壮,怎么看都是哥哥才对。”

“……”

“不然,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裴笙好整以暇地望着裴衍,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裴衍的脸庞就像踱了层金色一样,有些虚幻的难以捉摸。

“裴笙都没有出来质问,你以什么资格来问我?”郎浩然迎着裴衍的视线,慢慢地说道。

那时候,答应过母亲的事情他也做到了。那时候,就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了。

“你和郎浩然是什么关系?”脱口而出的话后,裴衍有些懊恼。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直会想到裴笙说的话,对郎浩然的态度,然后就有一种非常异样的情绪折磨着自己,那样的不舒服蔓延着,直至忍不住爆。

“裴笙,你想要什么?”韩琦突然道。

郎浩然握拳,认真地说道:“真的没有。”

“裴笙。”郎浩然停下来,冲着裴笙的背影喊了一声。

这个回答裴笙由衷地觉得正确,在为小白默哀着这样的主人的同时,裴笙思考着今后要怎么把它隔绝在自己的空间之外。

“呀!”安琉璃忙跳开,俯下身把呈躺尸状的它们拾起来。拿起三本书的时候有个袋子掉了下去,一沓照片散落了一地。

他有些皱眉地听着那个让自己非常不舒服的称呼,又想到了郎浩然那对裴衍似乎势在必得的决心,就更加不舒服了。

……$%#&。

如同没有来过一样,裴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地离开。

裴笙靠着一颗大石头环膝而坐,淡然无波的眸子里面闪烁着茫然,细看之下还有抹慌张。

裴衍顺势接下,那温热的触感在这微冷的午后不得不说还是蛮舒服的。

而后,山野幸木在他身后喊道:“裴衍快跟上。”裴衍无法,只能再次回望着那双站在庭前如同金童玉女般般配的人儿,逼着自己移开目光以后跟上山野幸木的步伐。

裴衍的脚步踉跄了下,而后那扇厚重的木门以一种无可抵御地强势姿态砰然关上。力道之大让裴笙侧目,忍不住去想裴衍是不是把那扇门当成是他想要狠狠地打上一架。

等到习惯了眼前的光亮以后复才睁开,入眼是床边立着一个行李箱,以及床铺没有被人睡过的痕迹。

裴衍单手拉着行李箱走到了前面,好一会儿才想起裴笙的存在:“跟上。”

倒是韩可露,快而低声地跟裴笙说了句:“对不起。”

韩可露小脸红了红,摇了摇韩世勋的手像是在撒娇。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生活和自己想要的生活,郎浩然的喜好并无过错。裴笙对此不表任何意见并不代表,他愿意把自己和郎浩然扯在一起。

裴笙不怒反笑,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幼稚。”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哗啦啦的掌声,不少调皮的男生甚至向着裴笙的座位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成功让数学老师怒意升级。

“你、你要做什么?”韩迅下意识地后退了。

如果忽略挡在教室门口的人算顺利的话。

“可能刚刚下雨了。”裴笙很自然地把水盆藏在身后,根本不理会自己说出的话有多没有可信度。

随后,郎浩然上前迈了一大步,挑起裴笙的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一定要记住我哦。”

这一带来往的多是私家车,很少会看到的士的影子。虽是没有星月的晚上,这边却霓虹闪烁,热闹非凡。

手机突然在书包震动起来,裴笙拿过来看到是蒋华管家过来的,说一个小时后会奉那个人命令接他回去的消息。

眼见着裴笙的背影渐渐消失,裴衍笑得更加开怀。裴笙啊裴笙,别以为有了父亲撑腰,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你,不过是个私生子而已。圣亚会告诉你,什么才是阶级。

“好了,没什么事情了,你出去吧。”裴南允摆摆手,示意裴笙可以离去。

“我把你转入你哥所在的圣亚学院,现在也快开学了,你可以让你哥带你去熟悉熟悉环境。在这里有什么不习惯的,可以跟蒋管家说。”

“笙儿,你跟妈妈誓,你誓会跟你父亲好好相处。”袁楚楚不答,固执地重复着刚刚的话。

狂风的天台一望无际,裴笙稍微挣了下,知道自己挣扎不开裴衍的手劲索性不白费力气。裴衍瞧着他脸上虽然青一块紫一块却依然淡淡的神色,厌恶地甩开了裴笙的手。

陈医生是袁楚楚的主治医师,而昨天袁楚楚突然昏迷了过去,陈医生说这种情况是非常不利的。而且他还隐隐透露着时日无多,要尽量满足病人愿望的意思。

“那小少爷怎么办?”

拥挤的人潮中,有一只牵着自己的手是那样的紧握着,那样直达心口的温度。裴笙无意识地由裴衍牵着,垂着眼睑看不清任何神情。交握着的手心有层细密的汗迹,却不知道是谁的手。

即使步伐放得再慢,斑马线也很快地就走完了。裴衍紧握着的手松了松,只需要裴笙轻轻一甩,就可以脱离。

可是裴笙好像没有觉那般,任由裴衍一直牵着。

“这个点,还可以去哪里用餐?”裴笙抬起左手看着腕表,若无其事地问道。

裴衍的目光还定在他们交握的手心上,闻言抬起头,后知后觉地道:“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裴笙摇头:“没有。”

似乎决定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决定,他们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即使是下午,来往的行人也不是特别的少。行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会移到他们的身上,裴衍现了却没有丝毫的赫然,而裴笙似乎心不在焉。

裴笙的视线一直定在川流不息的车辆上,眼神微眯着。

这条路似乎特别的长,望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