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独鳌所居的这户民户姓章,乃是城一户吏员的居所,因是大西军破武昌没了生计的缘故,风一行人到得他家的时候,男主人章昌荣领着一妻一妾,两个儿都还在家,见了大西王驾到,在家门口跪迎。

“且看看自成――”风当然不至于生那么大气,李自成这会儿正是自我膨胀得很,这种口气完全符合他此刻的心态――给张献忠夺了武昌落了面,解决了罗贺之后,实力又大增,不翘尾巴上天才怪呢!

李定国走近两步,站在风身侧,脸上显出愤怒的神色来道:“孩儿想着,曹操革里眼八成已经死了,宋献策乃是闯王麾下第一军师,曹革未死,他定然是脱不开身的,恐怕咱们在那的人出了变数。”风心里一动,他的这个角度自己从来没想过,说不定自己在那边的情报线路真的出了问题了。看了看李定国,皱眉问道:“那边一向是谁在管着?”

这一切落在宋献策眼里,只见他微微一笑,颔首道:“大西王容禀,其实刚才献策与尚老神仙是颇有些疑问的,但如今不用问也罢了。既是大西王讲旧情面,那献策这一趟便轻松自在多了。”

这么一番家常拉下来,朱华奎的恐惧感消除了不少,风毕竟是个后世来的人,虽说免不了有些优越感,虽说如今也有些不耐烦,但待人接物上的那种彬彬有礼仍然是骨里带来的,不至于就大发雷霆,把火气表露在脸上。这也让这位楚王打消了不少原先对于农民军的恐惧,虽说身扔免不了有些哆嗦,但说起话来已经是平复得多了,甚至还多喝了两杯茶。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不得强行婚配,反正楚府在咱们手上,说什么自然是由咱一张嘴……”徐以显说的也是在理,只是风毕竟没有张献忠那么硬气匪气的一面,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玛瑙山兵败后,当地老百姓的遮掩确实是起了很大作用,风看过史料,知道帐这些人都是过来人,不会没有一丁点的体会。再一个胡兴汉是做着从龙第一军师的美梦的,哪里能不认真考虑这支队伍到底有个什么政治目的的问题?这一番话说出来,风看着胡兴汉的表情,便知道对他产生了些许触动。

“嗯――”风点了点头道:“这个我从来都没担心过。等下待老胡他们回来,咱们一起开个会,这个汪兆麟才情如何,你替我把一把关。唉――”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李自成身边不止有刘宗敏,也有李岩,牛金星宋献策啊。而咱八大王身边,徐军师,就看你的啦。”

朱华奎看了看宝贝孙女,颓然的点了点头。众人愕然之,一时间竟是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徐以显是个聪明人,自然领会的这莫贪什么功劳背后的意思,有这么一位胡军师在上,贪功很有可能就落得像先前意图建立奇功冒险进城做内应而如今生死未卜潘独鳌一样的下场。

这当然要感谢那位志同道不合的好朋友,李自成了。由于李自成在湖广西北部的大规模用兵,使得几乎整个湖广的兵力全部拖到了嘉靖帝龙兴之地承天府,德安府等西路重要城市,并且还尝试着要光复襄阳府,这就给己方造成了眼前这样一个大好形势――整个武昌城,算上楚王最后时刻出血招募的三千名新兵,以及从承天府德安府溃败而归的败兵,武昌城内的作战力量不过两万人。

“大少帅,你骂我马元利无能无所谓,他妈的我打完了这一场回去就斩了我那婆娘,打小的媒摊上了是李自成的侄女老认倒霉!你少在大王面前夹枪弄棒!”说着,恨恨的啐了一口就要跳下船帮。

好个有孝心的女,风回想起来两父女进来的时候互相扶持的模样,心里一愧,将手收回坐起身来道:“我不动你何家。小姐若是不乐意跟着我的话,我便也不动你好了。”

“他不去进京,偏要与我争食么?”迎合着帐下两位军师的思想,风故作轻蔑的一笑,打算从这个问题打开口,先把这内斗的苗压下去。

“我来念!”边上徐以显把握住机会,跳了出来道:“胡军师,您怎么会不过这个意来呢?李自成这信来的多是时机?正是咱大帅提升军心的好机会啊!”

看这眼前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手的兵器晃眼的亮,加上这初夏黄昏的暮霾,一股肃杀之气,直上云霄。被这眼前的气氛所带动,风脑里也迅速有些适应了这个新的身份,这不是后世的法治社会,和谐社会。这是乱世,数百年一遇的大乱世,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大王!大王!!!”那些汉显然判断错了,叫喊声愈发的悲恸,偶尔角落里还有一两声惨烈的叫唤声和求饶声传来,听对话似乎是个郎。只是这会儿口音又不是陕北话了,倒像是湖北那地界的腔调。这到底是哪?

好了,放下行李,就可以享受这乡村的泥土气息了!

“妖书”到处散发,朱赓的寓所也收到一份。朱氏看后不敢隐瞒,马上进宫面奏皇帝。

但俞正燮的歌颂清朝功德,却不能不说是当然的事。他生于乾隆四十年,到他壮年以至晚年的时候,··字·狱·的·血·迹·已·经·消·失,满洲人的凶焰已经缓和,·愚·民·政·策·早·已·集·了·大·成,·剩·下·的·就·只·有“·功·德”·了。那时的,我想他都未必看见。现在不说别的,单看雍正乾隆两朝的对于国人著作的手段,就足够令人惊心动魄。·全·毁,·抽·毁,·剜·去·之·类·也·且·不·说,最阴险的是删改了古书的内容。乾隆朝的纂修《四库全书》,是许多人颂为一代之盛业的,但他们却不但捣乱了古书的格式,还修改了古人的章;不但藏之内廷,还颁之风较盛之处,使天下士,·永·不·会·觉·得·我·们··国·的·作·者·里·面,·也·曾·经·有·过·很·有·些·骨·气·的两句,奉官命改为“永远看不出底细来。”

还是不能动手,殿里只有七八个人罢了好解决,但王宫之外,可是有万余人的部队啊。这要真火拼起来成什么样?但此刻却不是心软的时候,风上前两步,朝李人会道:“李当家的你莫忒小瞧了我张献忠,你是这会儿才退伙,李三斗犯我的律条可不是这会儿!再说了,纵是你退了伙,你知道那个余妃是老什么人?啊!”

这话一出,李人会才想起来,眼前这满脸怒意的八大王可是朱华奎的孙女婿!

只见他身后众人也纷纷露出惊恐之意,风当机立断,朝身后众人吼了一声道:“都给老捆起来!李三斗拖出去砍了!”见李人会犹自有点不服气,冷笑一声道:“你放心,老说话算话!待会议一完,老礼送你出武昌!”

“那我们的人……”李人会似乎还在做梦。

“胡军师,会议后派人去跟黄州兵说话!愿意跟他李人会滚蛋的咱们不留!愿意留下的,就得遵咱八大王的号令!”

之所以要等会议后,自然是有想法的。随着这一场火拼险局的平息,殿内原本有些浮躁的局面开始沉淀下来。风端坐在王座之上,身后徐以显正安排人渐渐的将一幕布幔拉开,图画上,一份还算精确的湖广地区态势图,呈现在这些农民军将领面前。

等众人纷纷议论再起的时候,刚安排好黑吃黑回来的胡兴汉清了清嗓,拍了拍手。只见给宋献策他们看过的河马洛龟,又由人牵了捧了进来。

“徐军师――”趁着众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这的功夫,风看了看身边一脸微笑的徐以显,问出了他的疑惑:“这两件玩意,你怎么弄出来的?”

只见徐以显一本正经的摇头道:“大王何出此言?这千真万确是天降祥瑞啊!与以显何干?”

我靠!风几乎要笑出声来了,你丫的演技也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