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那边土堆里好象有颗反坦克雷。”

当我们跃上一处高地的时候,远处前方的战局从潜望镜里涌现入我的眼帘。

晚了!

“拖住敌人是我们的首要任务,其次是尽可能的保存实力。难啊!在这种作战态势下,我们不可能对敌人实施迷惑,分散其火力和突击部队密度。关键是现在的战场信息感知权几乎是对敌人单向透明的,不了解敌人作战序列的部署、火力投放时间和位置,我们纵有几十门重炮掩护也难以坚持长久。更何况……。”看着外面愈发猛烈的炮火,曲营长欲言又止。

我能够理解老陈此时的心情。对于一个没有真正经历过这种战斗场面的人来说,不管他是谁,恐惧和不安、死亡和窒息要在他的脑海里停留很长一段时间。

“沉住气。现在战斗才刚刚开始,我们要争取坚持到天黑。还有一天的战斗等着你参加,现在不节省体力,谁也无法在几个小时的连续战斗保持注意力高度集。记住,这不是游戏。是生死搏斗。”政委缓缓地说着,铅笔在他的手里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我们这里有最新的敌人三个小时内兵力调动和集结情报。小,把刚下载的战区数据给首长看。”贾队长叫过一个战士打开背包取出一台军用笔记本。

“政委,政委。咱们该走了。”我小心地碰了一下政委还在抽搐的手臂。

是个防空洞,里面只有一个人。我俩刚跑进防空洞后面的人就摩肩接踵地冲了进来,准确地说,他们是被炸弹形成的冲击波给轰进防空洞里。黑暗几个人滚成一团,我躲闪不及被重重地压在下面的泥水里。

“哇!那你够幸运的。是自己逃出来的?”司机接着问我。

从眼角的余光里我隐约看见我们的战士猛然扑倒在敌人身上,两个敌人几乎被同时摁住了。个人在雨水扭打起来。

苦笑着颓然跪倒在地板上,我愤怒地与那位嘴里叼着雪茄烟的鬼兵对视。恍惚之我的目光落在他腰间悬挂着的手雷上。

“属于自己?”

“是,我是任题诗。增援步兵已经到达9号地区阵地了,是。师长,可是我的85加和00滑全完了,只剩07和82迫。是,是,坚决完成任务。”

“被敌人发现了。”张景星的脸色也变得铁青起来。

在我们00毫米反坦克炮兵阵地的正面和左侧是面积庞大的雷区,仅仅在我们这一线阵地地雷埋设的位置前后纵深就达4000公尺。由于这一带是起伏不平的南方丘陵地形,地貌相对比较复杂,包括丘陵山地、沟渠、农田、大量的农业灌溉设施和住宅等等地方都被我们的工兵利用起来了,到处都设置了不同类型的组合雷场。因此,敌人一直没能发挥出宽阔平面连续突击的能力来。为了能够有效地狙击敌人的装甲部队,迟滞敌人的推进,我们这个装备低劣的预备役步兵师只有更多地依赖这些东西了。这一带相对复杂的地形也帮我们大忙了,敌人为能够清除雷场开辟一条有效的攻击通道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们每一次的扫雷企图都遭到我们火力的严厉狙击,特别是白天我们还有完备的远近火力配置的时候,整整一个白天敌人都无法从我们步兵营阵地的左侧突破。

我开始小心地沿着堑壕向通往后山的坑道进口摸去。

经过十多分钟的近战,敌人突进坑道里的士兵基本上被我们逐出去了。

阵地上的能见度现在仍然很差,到处飘散着灰黑的硝烟,双方的远程火力都在倾尽全力打击对方的后方纵深;从天空到地面,整个战场都陷入了疯狂的混战之,双方的战场指挥官都在极力试图控制住局势,难以计数的真假战场信息估计会像潮水一样涌入战场指挥所。

“再找个合适的阵位。到3号,走!”我们只有继续寻找合适的阵地。

在应急灯苍白的光线下小卡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已经变得惨白可怖,随着短促的喘息他的嘴角在涔出汩汩鲜血。

敌人的炮火急促射还没有停下来,阵地陷入巨大连续的震动。外面的空气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苦味酸气息,整个阵地被浓浓的烟雾所笼罩。我从坑道口向外面看去,地表原来覆盖的绿草和成片的松树林早已荡然无存,湿润褐红的土壤被抛洒得到处都是。

田连长一边扯着脸上的落腮胡一边低头看地图,头也不抬地答道:“照师部的通报来看,敌人应该在今天投入了三个师约万多人的部队向我们东部防线阵地发起冲击了。到晚上,敌人的增援部队会增加到八个师十七万。估计他们会在两百公里的防线上全面进攻的,我们师防守的地段没有特别好的地势可以依托,而且从我们师的防区穿过距离敌人被围的部队最近,可能敌人会把我们这边作为突破重点!至于什么时候我们会接敌?说不好,照敌人现在的进攻架势,也许是后天晚上,也许是大后天上午吧。”

连长和指导员对新来的不速之客当然非常高兴,连忙要通了团里的电话向团部报告。陆航少校和那三个特种兵也就暂时在我们连休息,准备等师部的车来接他们。

“我是蛟塘乡的民兵队长。前一段时间有许多从敌占区逃过来的乡亲们没有办法及时撤离,我们组织了游击队。前天在山区伏击敌人侦察部队的时候被鬼包围了,一半人牺牲了,我们剩下的人没有弹药,被敌人俘虏了。”旁边一个坐在地上满脸落腮胡蓬头垢面的年男放下手的水瓶开口说道。他看上去显得异常憔悴疲惫,古铜色的脸庞上有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身上的衣服也已破破烂烂。

作为先头突击群的侧翼掩护部队,我们今晚的作战目标是把位于防御地段西南方向约45公里处已经被揍得晕头转向的东南亚五国联军第2集团军第7机械化步兵师主力彻底打垮,并阻止敌第七师沿高速公路外围向十公里外的省会城市方向撤离的企图,并扩大我军在侧翼阵地的防御纵深宽度,与友军最终构建宽十公里的防御阵地。

晚上的聚会是在漫长的沉默结束的。夜里,我躺在床上,因为炎热潮湿,我上身脱了个精光。黑暗听着大家长的呼吸声我也慢慢沉入梦乡。

“小卫,跟着老田好好干!我们回头见!”许参谋说完,在田连长的挽留声离开了二连往回走了。

虽然没有看着女尉,我仍能感觉到她的局促。一会儿,女尉起身悄悄离开了坑道。

“不是开玩笑吧,要知道现在我们还在天天挨揍啊。敌人不停地用巡航导弹和防区外撒布弹药攻击我们防守阵地的通信、指挥、防空目标,能够保住不让敌人轻易摧毁我们的指挥系统就很难得了。

“我叫江泪,是暂编203步兵师一团四连二班班长,守2高地的。你在哪个阵地?”这个战士从枕头边摸出一付眼镜戴上,一骨碌坐了起来。

就在我回头的一刹那高地上升腾起一股巨大的火光烟雾,接着四周都被巨大的爆炸声所震撼。整个高地顿时笼罩在一片巨大的火球当。敌人正在准备瞄准姜野那辆疯狂奔驰的坦克射击的装甲车和坦克也被这巨大的火球吞噬。

“坑道里还有一大堆炮弹,挺不住的时候我就引爆它。”姜野激动地站了起来,紧攥的拳头在空挥舞。

我抚摩的自己消瘦而又满是灰尘的脸颊,好几天没有刮胡了,满脸都长着硬长的胡茬。“明天,我们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吗?”

吃力地打开门,提着应急灯,我们沿着烟雾弥漫的坑道向上面摸去。

“他们说30秒后有蝗虫飞到”我向张廷玉说道。

“那不是暴露自己位置吗?”我疑惑地问道。

不能抬头出去,我开始有点焦急了。如果让敌人步兵轻易摸了上来那就麻烦了,他们装备了适合坑道作战的武器。每一次清除敌人摸进坑道的步兵都费了我们很大的精力。敌人摸进坑道的步兵不会四处移动,但他们总守在那里用火力封锁道路影响我们在坑道里的机动。为了干掉这类讨厌的鬼我们一般是两三个人组成小组配合从几个方向突击,利用我们对坑道结构的熟悉从暗道在几个方向同时给鬼一个突然打击。一般鬼都会被我们打得晕头转向,死多活少。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这可不好办。

从口袋里掏出半截饼干咬了一口,我又把饼干放回兜里,嘴里慢慢地嚼着。刚才忙了一阵头上都冒出一层细小的汗珠。我趴在潜望镜上等待着出击的最好时间。

我是三天前上的阵地,任务是抢救伤员。

福建人有些错愕,旋即冲我点点头,眼角微微流露出些许笑容。他应该没有见过我,上次在山区医院的时候我是隔着老远听他说话,只不过是我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这才冒失地主动打招呼。

“您是?”

福建人帮着护士把手术床上的女孩小心地放置到病床上后转身问我道。

“哦。我是上次在山区医院听见你批评周围人怕死的话,对你印象深刻,所以。”

我不好意思地讪讪说道。

“那请坐,那请坐。”

福建人连忙招呼我坐下。

“这是?”我看着病床上的女孩问道。

女孩正在熟睡,略略有些散乱的刘海柔软地覆盖着瘦削苍白的脸庞上。

“是我女儿。上个月肾脏突然出问题了,一直没有好,在做肾透析。”

福建人的话有些凄凉无奈,低沉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鼻音,一缕头发搭在他额头上的皱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