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恩现在要去做的,就是从封灵塔里将这位地狱魔姬救出。

男人去约会,有带玫瑰的,有带戒指的,当然信用卡和安全套更是必不可少,但带着另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漂亮魅魔——同去,就未免实在有些诡异。虽说翅膀什么的,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但这样明目张胆,似乎也太欠扁了点。

琼恩想了起来,欧凯曾经跟他提到过:伊玛斯卡帝国末期,奇械师们明出了以人类灵魂取代土元素做动力的微型化魔像,极大弥补了普通魔像智能低下、行动笨拙的缺陷,这种高级魔像好像就是被命名为“秘偶”。但这玩意的制作技术不是只有皇室才掌握,随着帝国覆灭,早就失传了么?

珊嘉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老师,”她稍稍躬身行礼,“您不是……”

第五秘器“九重地狱之鼎”最可怕之处,就是它一旦动,便创造出封闭独立的“领域”,与外界相隔绝。在外的人无法进入支援,在内的人无法脱出逃离,等于是落入对方设计好的主场,还被套上战争枷锁。但琼恩能够因为翔龙的身份自由进出,不受限制,确实是一大优势。

“与其说封绝是弱化版本,不如说是残缺品更恰当,因为它只拥有第五器的部分功能,”奥嘉莱斯说,“在某些方面,封绝并不逊色于第五器,甚至犹有过之,但从整体而言确实要差上很多——比如说,封绝的笼罩范围,大致只有一座城池左右,绝无可能将整个阴影谷这样庞大的区域都囊括在内。能够做到这点的,只有真正的第五器。”

“放心啦,凛,”珊嘉在旁边笑着说,“艾弥薇肯定没事——真要出事的话,他就不是现在这样了,保证比你紧张一百倍。”

上次在巫妖长老家里,琼恩见识过他制造出来的几只金属怪物,应该也属傀儡一流,却和费伦大6通常意义上的“魔像”大相径庭,更像是机械工艺的产物,有轴承,有齿轮,有履带,结构精密,仿佛地球上的机器人,就是不知道能否变形。当时巫妖曾经提过一句,说这是昔日东方巫师覆灭翔龙第一帝国的秘技,名为机关术,看起来确实颇有些独到之处。倘若有空暇的话,琼恩还真想去研究研究,可惜现在是顾不上了。

然而,莎尔为何又会插手进来呢?

“……所以?”

琼恩有些奇怪,但腹中的肠鸣声提醒他现在并不是探寻究竟的好时机,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他切了块牛排放进口中,咀嚼了几口,正待咽下,突然怔住了。“这是……姐姐做的?”他问莎珞克。

“还没到时间呀。”

自从离开阴魂城以来,这一路上诸多遭遇,都透着隐隐约约的诡异,以她的心思聪敏,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些端倪。别的且不谈,只说奥嘉莱斯对她的态度,就明显不正常,几乎是将她当女儿看待。大奥术师的垂青,岂是无缘无故能够得到的,作为纯正的耐瑟后裔,珊嘉对此再清楚不过了。

“嗯。”

“……您有没有现,自己最近说的笑话都很冷。”

艾弥薇可绝对没有这么大啊。

“那可真令人惊讶,”琼恩冷笑了声,“据我所知,提尔的视力似乎也并不好吧。”

“没有没有,只是感觉今天格外的温柔呢。”

一番扯皮之后,对方终于道明来意。“姐姐那本书,还是继续写下去吧。”

问题是我们怎么出去……

或许是感觉到琼恩的犹豫,扎瑞尔又看了他一眼,神情中微微有些疑惑,但随即隐去。她轻轻吐了口气,灿烂的烈焰自地面如喷泉般涌出,熊熊燃烧,在空中汇聚成一头巨大的透明火鸟,将琼恩和扎瑞尔两人一口吞下,随即长鸣一声,振翅朝上飞去。

轰隆隆连串巨响,火鸟冲破无数石壁土层,硬生生打开一条道路,最后“砰”地一声撞破塔身,飞了出来。琼恩站在火鸟腹中,俯瞰地面,惊讶地现特伽尔镇正陷入一场大混战之中。不计其数的怪物,仿佛从地底冒出来一般,出现在镇子里的各个地方,疯狂地进行着破坏活动。一群黑衣人穿插在这些怪物之间,他们衣甲鲜明,明显有着统一的号令,个个行动敏捷,身手不凡。提尔教会的牧师和守卫们正在竭力抵抗,但他们无论在人数还是战力上都明显逊色,形势看起来非常不乐观。

“这是怎么回事?”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附近一个黑衣人正好抬头看见空中的火鸟,举起魔杖便是几道闪电**过来。琼恩正要防御,却见扎瑞尔不悦地皱了皱眉,抬手往前一指。火鸟厉声长鸣,朝黑衣人疾俯冲而下,闪电射中了它,却未能造成任何影响。黑衣人待要躲闪已经来不及,被火鸟一口烈焰喷出,顿时烧成了灰烬。

“狂妄的蝼蚁。”

扎瑞尔冷笑一声,火鸟身上的火焰熊熊燃烧,猎猎升腾,重新变幻凝聚成一只狰狞猛兽的形状,然后它开始奔跑。所有挡在这只烈焰猛兽前进道路上的人全都被它吞了下去,然后蒸得无影无踪。片刻之间,火兽冲出了镇外,在一路上它至少已经吞噬了近百个黑衣人和怪物。提尔教会的牧师和守卫因为正龟缩神殿区域防御,反而没有被任何波及。

在提尔神殿的中心,大主教办公所在的圆环形楼房顶端,一位年轻的白袍牧师静静站立着,看着火兽离开的方向,直到它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地平线。然后他下楼,走进大主教的办公室。

“扎瑞尔已经离开了,”牧师躬身说,“兰尼斯特先生和她一起。”

“嗯。”

大主教头也不抬地批阅公文,淡淡应了一声。牧师等了片刻,见他没有下文,犹豫地开口:“阁下。”

“嗯?”

“我还是觉得,就这样放任扎瑞尔离开,并不妥当。”

“大长老的眼光和判断是不会错的,”大主教轻声打断牧师的话,“你应该相信这一点。”

“我并不是怀疑大长老阁下的睿智,”牧师说,“我只是有些担心……”

他欲言又止,大主教瞥了他一眼,“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是,”牧师吞吞吐吐地说,“您知道,他毕竟是一个……亡灵,或许某些想法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大主教放下笔,抬起头来,“理查德,”他用非常认真,甚至可以说有些严厉的语气说,“我要告诉你,你这种想法非常的错误,而且危险。我必须承认,在教会的历史上,不乏和你抱有类似想法的人,但事实一次一次地证明,他们全都错了。”

“可是,”牧师说,“扎瑞尔毕竟是一位大魔鬼,就这样放走她……”

“一位力量衰弱,而且对我们已经构不成威胁的大魔鬼,总比一位野心勃勃的新生者要好得多,”大主教说,“封印三百年,她已经濒临消散。扎瑞尔一死,拜尔就会得到位面法则的认可,自动晋升为大魔鬼。以他的才能,打上天堂山都未必没有可能,我们又何必给自己制造这个大麻烦。”

牧师显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并没有再说话。大主教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战事如何了?”他问。

“按计划进行,一切顺利。”

大主教点点头。“那你去处理吧,”他说,想了想,“不要留俘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