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是在长公主府,天蒙蒙亮的时候,长龙般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就停在了府门口。李桓不好出宫,李绍也秘密去了江南,李桓就任赵行谦为特使,与一位高家表兄同去送亲,送至峪王关。

薛雉挺了挺腰上前攀住李绍的肩,闭着眼睛回应他的吻。她有些歇斯底里,仿佛那冥冥中最后一道枷锁也由李绍解了开来,她可以不顾一切地去拥抱他,肆无忌惮地亲吻他,不怕自己受伤,也不怕他受伤。

“王爷不去点兵,最近也没再到军营巡视。”李慕仪一边解衫子一边说,“看来是跟皇上交了权。”

“你就当六哥是认输了罢。”他唇边似笑非笑,那样的笑容刺目得很,似乎扎出了血来,令李桓一下握紧了拳。

他露出些含混的笑意,拢住李慕仪的手,谑言道:“夫人是心疼本王?”

李慕仪脸色蓦地绯红,密长的眼睫轻扑,也不知如何抵挡得住雁南王的风骚,便不作理,兀自背过身去,轻浅着呼吸。

所以她此时看着方欢,也没有哭,更谈不上悲怒,只淡淡地吩咐了句:“按军规处置罢。”

李绍大抵猜出了此人的身份,那令李慕仪夜夜困顿于梦魇中的“义父”,当年在教坊司执驯鞭的太监。他以为他早就死了,没想到居然逃得了高家的手,一直活到现在。

帐外的人又在催促李绍了。

这大夫自李绍打仗开始就跟着他,李绍身上大多数的伤都是他治的,因此颇得李绍信赖,说话也是随心,没多少规矩。

李慕仪道:“他教我等,我愿意等。”

李桓跟李绍习武多年,看得明白他的枪法,便对李慕仪道:“姐姐好像猜错了,是六哥故意输了一筹。”

反观李绍,着墨青箭袖武袍,剑眉星目,低头整好袖口,从士兵手里接了杆赤金鎏银长枪,枪头系青灰色流缨。纵然不似萧原那般极具侵略性,可当他起了长枪在手,平生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来。

他边说边掐住李慕仪的腰,直挺挺一下肏进小穴深处。李慕仪浑身一激灵,惊叫了声,又忙咬住牙,不敢发出声音,恐惊了车厢外头的人。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当如淬毒的刀子一样,伤得最狠最绝。

话音一落,那随李绍来得士兵也亮了兵器,双方剑拔弩张,一时间气氛绷成了弦。

李桓将方欢看了又看,手掌渐渐拢紧。

李慕仪指尖发冷,以遥远又陌生的目光看着李桓,“十三……”

李慕仪由人领着,倒不如说是押着,到这武场来。

李绍“恩”了几声,低低应她,“我在。”

李慕仪抬起雾气横生的眼眸,水盈盈的望着他,李绍最难经她如此看杀,欲火烧得他喉咙发涩,骨明的喉结上下滚动几番,李慕仪看见,口中用力吮了顶端一下,抬腰屈膝跪在李绍的腿上,张口去衔住了他的喉结。

“本王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一个无关的人?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可那孩子不是你自己的……”李绍的唇掠过她的眉骨,“这太不公平了……你对他的父亲,一点也不公平……”

李慕仪一愣,面对他的质问一时也只晓得回答了,“没有。”

李桓慌了,一下将她扑倒,空手夺刃,几乎转眼见血,淋漓淌了一地。

守卫愤愤让开一条道。婢女松了一口气,入内,见水榭中还有个文官模样的人。随在长公主身边多年,这些官员,她也认得不少,此人想必就是鸿胪寺卿了。

他的唇去寻迹李慕仪颈间的香,“姐姐,你也疼一疼朕罢。”

李绍从小在军营历练,他看重每一寸疆土,每一个百姓,也看重李氏宗室的声誉与荣耀,他的自负与骄矜会成为他们谋求利益路上的绊脚石,他们更需要一个懂得“装疯卖傻”的皇帝。

李桓又羡又妒,总爱偷偷在暗处,日复一日地看,什么四书五经都没读全,却是这翻墙越户的本领数一数二,只是那样,对于一个半大的孩子而言,也寂寞得很。

李慕仪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儿,然后唤人进来,服侍她更衣。

她没想到别人,第一想到的是方欢。

李慕仪不轻不淡地笑,看他,“王爷手里有什么筹码?”

“……其实王爷也明白,纵然做了雁南王妃,有些事也永远改变不了。”因他看不见,李慕仪颇有一种掩耳盗铃的安全感,有些话也并不那么难以启齿,“譬如过去,譬如将来……”

李慕仪又去吮他的喉结。李绍“嘶”了一声,摸索着一把环住她的腰,又揉又捏,动作中多少带些催促的意味,李慕仪便吮得更深。

他急切地捧住李慕仪的脸,低头凑近她柔软的唇片,衔入口中一轻一重地吮吻,急促的喘息间,李绍头脑阵阵发昏,一味贪恋地攫取着她身上的香气。

这声音太过无力了些,方欢一下就听出不对,下意识松了松手。李慕仪挣脱,踉跄着步伐爬起,一手拽紧衣襟,一手扶着一旁搁着琉璃梅树盆的高架,方欢惯是服侍人的,两三步端了盛着清水的盆来。

李绍道:“我杀过很多人,也救过很多人。我可以救你,但往后你就得跟在我身边,离一步,我就杀了你。你愿不愿意?”

方欢看李慕仪有些陌生,那时的她除了哭泣,可不敢有任何反抗。

何其简单?何其简单。

李绍将棋子扔到瓮中,“查一查罢。”

若是他在李桓的位置,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静静地凝望着李绍,“王爷又何不趁此机会,离开京城,去做了真正的逍遥闲人?”

李慕仪忍不住要笑,一笑就更招李绍的恨,也自然是难逃他的罚了。

李慕仪依言,扶正歪倒在他身侧的酒壶,坐到他的身边。

翌日清晨收了雨势,宫中的掌事太监拜到长公主府来,言李桓大发雷霆,于勤政殿密议时责骂了一干老臣。他求问过原因,到底还是为了如何处置李绍的事,而之于缘何争端,掌事太监不知太多。

“你是本王的学生,肚子里打什么主意,还能瞒得过本王么?先前算计那一遭,要给赵行谦立威,而赵行谦自入官以来,都在为革新科举一事奔走。”

他低哄着,声线蛊惑入命,手又游移向下,伸进大氅里去抚摸她的腰腹。

这无疑是一种明确的宣示了。李绍甚至不怕天下人耻笑。

李绍将她抱得更紧,“你生了病,很快就会好的。”

李绍却失笑一声,目光锋锐阴鸷,兴致颇生:“请他进来,就在门外等着。”

鸦青长发挽在他的掌中,掌控着,掠夺着,李慕仪怕是不用瞧就知是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