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悠和近邪在墙后一座白玉床上对面坐下,贺兰悠先取出一枚药丸服了,稍倾,他微咳一声,脸上泛出不正常的潮红,我看那红色有异,不禁心惊,贺兰悠掌心却已忽地燃起一抹幽绿暗光,“啪”的一声,几乎我还没反应过来,那暗光已携带着风雷之声,重重按上近邪心口。

眼前的几个年轻男女,实在是太象我,沐昕,近邪,方崎四人,并不是指容貌,而是整体给人的感觉,我相信,如果这些人只给人看见远影或背影,定分不出真假。

外感寒邪,阳微阴弦,若是早些发散了,也许不致病势来得如此凶猛,然而他过于倔强,竟不肯在人前泄露丝毫,硬撑着若无其事,直到一人睡下时才显露出来。

我看向沐昕的脸,他的脸依旧隐在明灭的光影里,线条清朗的轮廓,然而神情却是遥远的,烂漫的星光洒在他意韵难明的眼神里,他的目光比星海更寥阔。

贺兰悠一声轻笑:“贺兰秀川其实给我安排了住处,他并不是个苛待他人的人,只是,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睡得着。”

然而我一个字也说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自说自话的上前,温柔牵着我的手便往内室走,笑道:“怀素,上次你说有件好东西要给我看,可惜我临别匆匆,竟然错过了,如今总算看得成了罢?”

我观察着那灯,低低对沐昕道:“那灯象是魂灯,你小心些,护着师傅。”

他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笑道:“这山居陋野,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不过天色已晚,你等总不能餐风露宿吧?”

这高原之地,气候恶劣的山脉冻土之上,哪来的蚂蚁?

贺兰悠半途阻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意欲害我?那没必要这般迂回。

那少年目色里有隐约的委屈,大声答道:“不能有人打扰的!你们打断了,前功尽弃!”

心道不好,忙振作精神,正要运剑抢先出手,却见头顶蓄势待发的蝙蝠群听到这一声怪响,却象得到命令般,刷的敛翅,转身,腾空而起,又是呼啦啦的从林端飞了出去。

我走到桌边坐下,微微抬高了身子,估算着近邪坐下时应有的高度,将目光向外投去,目力所及,不由轻轻“咦”了一声。

这日到了西宁卫,这座东西往来的必经之地,俗称“丝绸南路”“唐善古道”的西北重镇,居住者以回,藏两族为主,城中建筑人情,虽不能和江南的繁荣富丽之气相比,然也算得商旅云集贸易繁荣,颇有繁华气象。

嘴角牵起一抹冷冽的笑意,闪身到门侧,门缝里果然闪过几条鬼鬼祟祟的黑影,在那女子窗外不知捣弄着什么,八成是那单身女子被人盯上了,夜半风高来采花来着。

等酒滴落。

倚在柱旁,我软软挥手:“沐公子,夜了,还是请回吧,鹤珠已得,不需要再浪费你的真气了。”

他冷笑,神情里亦无畏惧,依旧的悍然而凌厉,目光却已从先前的转为幽冷,微微倾着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