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善心头又甜又痛。

“不用,丁珩。”慕善的声音比以往每次都要冷。她直呼他的名字,带着刻意的疏离,这令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就这样?”周亚泽挑眉。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

钢琴声如泉水轻灵倾泻,萦绕着整个别墅。深褐色木门半掩着,隐隐可见地板上光泽轻闪,人影微动。

“王钧父子横行徽市,贪污上亿买官卖官;徽大毕业生、青年官员凌伟举报后失踪;凌伟未婚妻叶微侬被轮奸、退学,上告无门。谁都不敢管我已经没有办法了荀主任,你说你做官只求问心无愧。你敢管吗?”

洗完澡,她又看了会儿电视,已经两点多,小白还没回来。她微微失笑——今天带小白出台的,是包厢里最英俊的男人。小白一直信奉“及时享乐”,今晚大概很尽兴。

叶微侬的情况大概比慕善好一点。她打了个响亮的嗝,摇摇晃晃站起来,也不看陈北尧,摸出手机拨通:“进来接我。”

有那么一瞬间,慕善想要就此陷入他的怀抱他的亲吻,管他杀人放火也好,天昏地暗也好。她是这么怀念他的气息,这么想要与他抵死纠缠。仿佛这样才是安全的,才能缓解她心中压抑的惊惧和情意。

走在下班的路上,她还在想明天的一个面谈。正是晚上七八点,路灯昏暗,前方还有放学的孩子,背着书包一蹦一跳。

虽然想起陈北尧还有些伤心;虽然丁珩足以令任何女人心醉心碎。可如果搅到这两个男人中间,她很清楚,只有死路一条。

“慕善,你看了我的一切。”他眸色越发深沉。

陈北尧似乎有些疲惫,闭着眼,向后靠着。清黑如画的眉目,却透着与相貌和年纪不符的老成。

隔着柔软的布料,他的指尖轻挨着她的皮肤。那一点点似有似无的冰冷触碰,却足以激起她全身阵阵战栗。

他关掉电影,周围骤然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离得极尽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只有丁珩身边没女人,他看着慕善,脸上浮现笑意:“慕善,过来。”

这是榕泰总部基地里一幢独立的五层建筑,装修很新。墙体上四个醒目大字让慕善感觉复杂。

更加没有孤男寡女。

跟想象的有点不同。

下午教训他的两个白衬衣男,正站在他床边,沉着脸,像阎罗。

谁予我方便,我给他甜头

陈北尧眼神微微一暗。

周亚泽又道:“江娜早就传来消息,说她要回北京。你受伤这么多天,她怎么伺候你也见着了。我还以为这回能成,结果她还是走了。怎么办?”

陈北尧眼睛还停在书上,那是慕善留下的。洁白的页面晕开一小片微黄的淡痕,像是她掉落的一滴眼泪。

他不由得想起昨天。想起她聪慧敏锐的洞悉了他精心布置的杀局;想起她努力显得冷漠,悲伤双眼却写满清澈而深沉爱意;

也想起她神色恍惚的说,会停止对他的爱。

他的手拂过那滴泪痕:“我有安排……她会回来。”

周亚泽笑:“舍得下狠手?”

陈北尧把书往床边一丢,微微一笑。

“哄了这么久,也不肯心甘情愿,那我也不等了。”

20、嫂子你好

窗外灰蒙蒙的,零星传来鸟雀清脆的叫声。整齐的跑步声穿透大雾远远传来,年轻军人们在晨光中齐声喊着:“一、二、三、四……”

慕善站起来,拉开窗帘,看着寂静的大院。

她回到北京已经半个月,通过朋友帮忙,在陆军军事指挥学院租住了一套房子。这里房源很难得,进出有哨兵岗亭。

她想办法住进来,还是怀着防备陈北尧的心思。虽然他对她一直温柔有礼,可毕竟已不是当年单纯少年。

不过目前看来,大概是不需要了,因为他再没联系过她。

想想也是,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在感情上强人所难?他从来没让她为难过,不管当年的惨烈分手,还是现在的两次拒绝。他只会默默远离。

尽管每一次,她也许比他还心痛。

她给自己倒了杯咖啡,让热度偎贴自己的掌心,心情平静。

电话响起,是公司助理江娜。她向慕善报告公司近况一切顺利,并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慕善答再过几天。

那是她的心血,她没了陈北尧,更不能放弃事业。

晚上,大学时的舍友请慕善吃饭。坐在城北一家整洁安静的酒店顶层,慕善心神有些恍惚。

北京的感觉与霖市完全不同。

年轻人忙碌工作、供房子、养车子,摩天大厦、灯红酒绿。城市治安很好,看不到混混,更不可能看到黑道。

这是慕善过去七年来熟悉的环境和生活,而近一年来在霖市的生活,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这令慕善越发决定自己的决定正确。

两人聊了半个晚上,离开饭店时,半天也没打到车。好友笑着说北京的地铁现在也很方便,拉着她往地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