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盛业琛发泄完了还没有停止。他离开她嘴唇,疲惫的倒在她肩头的时候,她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陆则灵太累了,完事后便沉沉的睡去。反倒是一直翻身背对着陆则灵的盛业琛却一直难以入睡。

“去吧,我这就进去。”

盛家父母不想在人前吵架,在吩咐了几句以后双双离开了,只剩陆则灵和保姆在病房守着。又过了几个小时,盛业琛醒了,还是那般的暴怒和狂躁,只是药性的作用,他没有力气再挣扎和起床,只是声嘶力竭的吼着喊着,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明明声音已经嘶哑了,却怎么都停止不了。

她不记得叶清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叶清来找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甚至她想过她也许是想来打她一巴掌也说不定,只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对她说了这些话。陆则灵听不懂叶清话里深奥的意思,她只听出了两个信息。

脑袋很重,脚下也很重,她一步一步的走着,直到耳畔出现盛业琛熟悉的声音。

高档会所的洗手间做得也很大,华丽的巴洛克式装修风格让人炫目。陆则灵待在洗手间里透气,外面有两个女人从服装到化妆评价着今日的所见,说完女人她们又开始对男人们品头论足,说的不外乎家世财产,开什么车,陆则灵对这样的拜金女一贯不怎么感冒。手按着把手正准备出去,就听到从那两个人嘴巴里说出一个叫她熟悉的名字。

冲出了酒店,陆则灵一个人走了很久,走到全身无力,连汗都流不出了她才停下来歇息。她想,身体里的水分应该已经全部蒸发掉了吧?这样,是不是也哭不出来了?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大姐沉默的关了灯,大家都默契的上了床,谁也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

自从盛业琛说了那句视陆则灵为妹妹的话后,陆则灵和他的关系也变得更加亲厚,陆则灵时常能和盛业琛及叶清一起吃吃饭,仿佛真的如他们的妹妹。陆则灵并不贪心,只要能距离盛业琛近一些,对她来说,什么名义又有什么重要?进期末周之前,学生会内部的干部竞选在小会议室进行了,陆则灵以一番精彩的演讲竞选成功,成为后勤部长,她竞选成功以后,叶清亲自送上了一束鲜花。陆则灵抱着鲜花,盛业琛搂着叶清,大大咧咧的说:“我一早就说吧,这位置肯定是她的,叫你提前买好花就是对的。她啊,现在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没了她我等于看了我的手啊!”

盛业琛怜惜的看了她一眼,鼓励的拍了怕她的肩膀,说道:“别因为对一些人失望而连坐这个世界,好好看看自己的周围,最好的一直就在你的身边。”

陆则灵小心翼翼的递上稿子:“我写完了。”

陆则灵恐惧极了,她知道自己这举动有多荒谬,但这枚戒指对于她的意义是美好的,她不想毁了今天唯一的一点阳光。

清晨,陆则灵循着生物钟醒来,快速的整理好自己就钻进了厨房,淘了小米熬了点粥,又迅速的炒了配粥的小菜,放在桌上。完成一切后,拿出药,倒好了温热的水回到房间。

华丽的吊灯被打开,意式风格的家具年岁比盛业琛还长,可算古董,长长的桌子,将三人分隔在不同的方位。保姆上完菜便出去了,饭厅只余奶奶,盛业琛和陆则灵。

奶奶用汤匙舀着汤,声音不大,刚刚两人可以听见的程度:“业琛,你也不小了,今年有26了吧?”

盛业琛吃着陆则灵给他布的菜,咀嚼的很缓慢,半天才回答:“是的。”

奶奶笑了笑,慈爱的说:“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则灵也有25了,可以要个孩子了,趁我还活着,给你们带带。”

盛业琛手上的银筷子敲打在盘碟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的手停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什么结婚,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你一定要我老婆子死了都闭不了眼吗?”

“啪嗒。”盛业琛的筷子置回桌上,他不卑不亢的说:“奶奶,您病得有点糊涂了。”说完他便起了身:“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盛业琛毫不留情的离开,留下陆则灵和奶奶。奶奶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陆则灵,她却始终没有抬头,只是专注的吃着饭,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晚饭后,奶奶又一次带着陆则灵去了书房,不知道是奶奶真的病糊涂了还是大寿将至,近年来她总爱怀念以前,每次陆则灵来,她都要带陆则灵去看盛业琛的相册,从婴儿时期一直到大学。

那些照片陆则灵已经看烂了,甚至哪一本有哪一张她都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来,可她每次还是会跟着奶奶一起看,一起一次一次看着盛业琛成长。这种爱大约已经偏执到变态了吧。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奶奶,得了老年痴呆症,会一点点忘记以前的事情,忘记那些曾经放在心上的人和事,最后了无牵挂的离去,她一直盼望自己也能有这一天,一直盼望。

看完最后一张照片,已经到了九点。奶奶叹了一口气,阖上了相册,她背靠着躺椅,眼神祥和的盯着旧式的雕花铁窗,虽然每年都会修缮,仍然掩不住岁月的痕迹。

“则灵,我只有业琛这一个孙子,他有多固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笑了笑:“小时候他特别好胜,什么都要得第一,做最好,希望可以赢得他爸妈的注意,可惜他爸妈都是事业狂,我大病一次,他被接回去以后就开始变坏,打架逃课无恶不作,他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去吸引父母的注意,都失败了。他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明明很脆弱,却总是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拒绝别人的关心。他需要的一份毫无保留的关爱,要待在他身边,就要放弃所有的一切。”

她侧了侧头,看了陆则灵一眼:“则灵,我想把他交给你,你做好准备了吗?”

……

离开书房前,奶奶送了一张照片给陆则灵,那是盛业琛两岁时的一张照片,穿着小西服系着领结,很拘谨的端坐在镜头前,小大人的模样。背面有一行字,落款是“敬之”,他爷爷的表字。

“朝华之草,戒旦零落;松柏之茂,隆冬不衰。”字迹潇洒飘逸,豁然于表。

陆则灵很郑重的收下了这张照片,仿佛只是一张照片而已,她就走进了盛业琛的世界。

回房的时候盛业琛已经睡下,推开厚重的老式落地门,难以避免的发出了吱呀的声音,柔软的拖鞋塌在地砖上声音很小,她轻手轻脚的往里走着,她怕吵醒了盛业琛,他睡眠本就很浅。

他看不见,自然不记得要去拉窗帘,这屋子窗户都很高,像好莱坞老电影里的场景,透过雕花窗子,星空像一幅展开的画卷,这画面真美,美到她看得忘了神,连盛业琛醒了也没有发现。

“你回来了?”盛业琛的声音很平和,却透着不容靠近的冷漠。

幸福感是虚幻的东西,前一刻和奶奶在一起,她还仿佛满怀勇气,这是此刻,她又变回那没有根基的浮萍,面对盛业琛的疏离,她总是不知所措。

“嗯。”她点了点头:“和奶奶说了会儿话。”

被面移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房间里没有开灯,但陆则灵能看见盛业琛坐了起来。他的轮廓在星空下显出浅浅的弧度,像一幅抽象油画,色调深沉而压抑。

他淡淡的说:“是你要奶奶说那些话的吗?你也学着找帮手了?”那语气,满含不屑和鄙夷。

陆则灵的眼睛眨了眨,有些酸涩,她知道他是在说奶奶吃饭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明明知道不可能,可是那一刻,她确实可耻的期待了。

“我没有。”陆则灵努力想说的理直气壮。

盛业琛笑了笑,仿佛轻描淡写:“陆则灵,收起你那些手段,没用的,我没有禁锢你,要留下来就只能这样,如果受不了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他嗤了一声:“倒真不知道你想的这么多,陆则灵,我好心提醒你一下,想多之前,先想想自己配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