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边擦着脸,一边走了过来,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直到她走近了才戛然而止。

陆则灵有些恍惚,t恤贴着她的肩头,还带着盛业琛的体温,她腾出一只手拿了过来,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她抬头看了一眼盛业琛的背影,光裸而坚实的背脊,逆着光,有一道浅浅的轮廓,仿佛真是电影里救公主于水火的骑士,那样温暖动人,慑她心魂,那一刻,她的心脏仿佛都灼烧了起来,先前的失落一瞬间便一扫而空。她感动得不能自已,吸了吸鼻子,赶紧把t恤穿在身上,只是那t恤浸了水,变透了不说,还贴着身,原本陆则灵身材就生得很是凹凸有致,这一弄虽然遮了一些,但禁欲感更强了,陆则灵还是必须用手紧紧的捂着。盛业琛回过头见她那样,脸色一红,低声说:“你跟在我后面,我送你上去,赶紧去换衣服。”

盛业琛复杂的看了陆则灵一眼,良好的修养让他不再多问,只是把陆则灵送到寝室后,他又唤了陆则灵一声:“陆则灵。”

看着盛业琛忙碌而去的背影,陆则灵心中生出一丝甜蜜之意。她能帮到他,怎么看都有点夫唱妇随的感觉,这已经足够让她高兴。

陆则灵没有说话,只觉心底有一丝苦涩泛滥,她像个中了剧毒的人,一次次的毒发,一次次的忍耐,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毒发身亡,只想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不是不心酸,从21岁到24岁,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像书页一样,悄悄的翻过去了,那么决然。

“哎,也许她是事业型吧,和我们这种不思进取的人不一样。”

“哎,可惜了学长了,看那样子怕是几天没睡了。”

“……”

陆则灵也曾努力控制过自己,也曾努力远离盛业琛,也曾想过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啪——”一声巨响,陆则灵手上的水壶已经砸到了地上,内胆碎得稀里哗啦,热腾腾的水顺着楼梯流了一路,她也顾不得烫,转身冲下了楼。留下那两个小女孩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惊诧的定在原地。

她拼命的跑着,疯了一般,跑的手和脚仿佛都要麻痹,脚上烫伤的痛觉一点一点自脚向上蜿蜒,可她仿佛毫无知觉,一秒都不曾停止。风通过鼻腔和嘴巴灌进了她的喉咙,吹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疼,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不断的回放着那两个女孩的对话。

她们觉得盛业琛“可怜”?怎么可能?她心里有如神祗一般的男人,怎么能被人可怜?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她急切的冲进了食堂,由于跑的太快,停下来的那一刻一阵眼晕她也顾不得,毫不顾忌的从买饭的长队中穿来过去,她也不记得自己撞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多少句对不起,一切都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如何,她只知道,这一刻,她要找到他,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好,哪怕一眼也好。

走过最后一条长队,她拂开凌乱的发丝,努力的搜寻着他的身影。她环顾四周,没有,哪里都没有。就在她以为他已经回去的时候,一个人起身离开了,陆则灵看到了角落一直被遮住的盛业琛。

食堂明明那么喧闹,他看上去却是那么安静,安静的坐在角落,低着头吃着自己的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仿佛他什么都听不见。

陆则灵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脚下仿佛有千斤重的巨石,让她的每一步都走的那样艰难,直到她停在了盛业琛的眼前。

陡然被挡住了光线,盛业琛的头微微抬了一点,但他只是抬了一半,便又低了下去。

“你走吧。”

“我不。”陆则灵执拗的摇着头。

“我没事,你走吧,别再靠近我了,没有意义。”

“我不走。”

那一刻,一直濒临崩溃的陆则灵终于疯了,她已经忘记了一切的教条,忘记了别人的劝诫,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盛业琛,只剩下他那样伤心的表情,那样绝望的眉眼。

盛业琛每天形单影只的吃饭,她就厚着脸皮的“偶遇”,她从来不和他说任何话,只是沉默的跟着他。盛业琛对她的跟随从开始的劝服到后来的厌烦到最后的麻木。

仿佛她就只是他的影子,他不和她说话,也不再赶她走,反正赶也赶不走,说再多恶言恶语也毫无意义。

叶清离国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了,陆则灵每天活在漫天的流言里,寝室的姐妹都开始疏远她,连一向和她最要好的夏鸢敬也开始与她置气,她如同一抹游魂,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每天这么跟着盛业琛究竟是她在陪他,还是她自己也很寂寞。

2009年6月19日,那是陆则灵一辈子都不忘记的日子。明明是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样平常的开始,却又以那样殊然的方式结束。

那天的盛业琛情绪很不好,陆则灵直到晚上才在校门口碰到了他。他正急匆匆的向校外走去,陆则灵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发现了陆则灵的身影,盛业琛倏地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难掩怒气的对她吼道:“回去!不要跟着我!”

“你要去哪?”陆则灵察觉今天的盛业琛有些异样,急切的问:“你怎么了?”

“陆则灵!你听不懂人话吗?不要跟着我,回去!”

“我不!”陆则灵站在原地,倔强的看着盛业琛。

盛业琛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再说,转身就走了,脚步是那样急,他冲上马路,拦了辆出租车就走了。陆则灵慌忙的也拦了出租车紧跟在他后面。她一直跟着盛业琛跟到了酒吧,他大约是真的心情不好,一个人点了一大堆陆则灵叫不上名字的酒,一杯一杯的往下灌,仿佛他喝的是水一样。他的脸色很难看,谁只要往他那边靠他就会露出凶狠的表情,让人们都退避三尺。

陆则灵点了一瓶喜力就这么坐着,不远不近的看着他,她怕他喝多了会出事。

大约到了两点,陆则灵见盛业琛趴在吧台上一动不动,才起身走近他。酒保见她过来,如遇救星:“小姐,赶紧把他拖走吧,都吐几回了还要喝,这么下去可真不行,自杀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

“不好意思。”陆则灵礼貌的致歉。

那酒保见陆则灵一个女孩瘦瘦弱弱也拖不动盛业琛这个大个子,便好心帮忙和陆则灵一起把盛业琛扶到了附近的酒店。陆则灵掏光了钱包里所有的钱才把酒店的押金交上。

陆则灵浑身都是盛业琛身上的酒气,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却还是呢喃着叶清的名字。真是个痴情种,陆则灵不禁有些感叹。

洗了个脸,陆则灵走进房间开始帮盛业琛收拾,脱掉鞋子,艰难的把他推进了被子里,他衬衫上有呕吐过的秽物,她不敢给他脱衣服,只能拿了毛巾一点一点的擦。不知是毛巾太烫,还是他的酒渐渐开始醒了。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双眼血红而迷蒙,似乎还带着一些水光。

他一把抓住了陆则灵的手,用卑微到可怜的声音说:“叶清,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陆则灵的手被抓的紧紧的,甚至有些疼,可她一下都没有抽回,他醉得糊涂,一直对着她喊着叶清的名字,她紧咬着嘴唇,不敢吭声。

他用力的拽着,陆则灵跌进了床里,他顺势收紧了手臂,将她收紧了怀抱。

酒气熏天,陆则灵仿佛也有几分醉了,她没有动,也没有挣脱,只是紧紧的屏住呼吸。

盛业琛温柔的抚摸着陆则灵,一下一下,那么怜爱,仿佛她是全天下最珍贵的瓷器,陆则灵渐渐迷失了,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对待,她突然不想离开了,这一刻的温暖让她生了贪念。哪怕一切都是错的。

盛业琛醉得已经有些糊涂,说话哆哆嗦嗦,他睁着迷蒙的眼睛看着陆则灵,“叶清,清清,我好想你。”说完,他低头吻了吻陆则灵的额头,带着浓重的酒精气味,随后,他又吻了吻眼睛,鼻尖,最后是嘴唇……

那是陆则灵的初吻,居然和梦中一样,是和盛业琛,只是,是这样难堪的情形。

盛业琛浑身像火一样滚烫,仿佛灼烧着陆则灵的灵魂,他颤抖着双手开始解着陆则灵衣服的纽扣,陆则灵紧张得整个身子僵得一动不动。

他的絮絮呢喃还在继续:“一定要出去吗?等我一年不行吗?为什么要分手?清清,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