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不知道,鞭子和鞭子还不一样呢。萧然挨得那鞭子是羊绒混着小羊皮织的,轻飘飘根本吃不上力,就是床笫间的玩具。林晰当时已经憋了三周的火,又狠不下心伤萧然,所以最后就折中了。但抽龙虾他们这帮学习不用功的,最差也是钢鞭,有时候成绩实在太惨不忍睹的,或者像龙虾那种学习态度根本不端正的,林晰直接上乌金鞭,一鞭子下去就叫他们痛不欲生、悔不当初。可以说,林晰的高超鞭人手法全是从他们身上练出来的。

36、有文化的一代流氓

也许因为林晰的脸色与口气都很平常,所以萧然也没觉得今天这个小意外会怎样,“我就是想去花房拿乐稿和吉他,反正就隔一条走廊,跑几步就到了,我没想到撞到人……他们……好像喝多了。”那两人毛手毛脚的,萧然心里也反感,但还不至于为这点事说嘴。

林老虎对儿子真不错,但他们家的情况摆着那儿,林老虎老了,林晰却还小,万一哪天林老虎突然蹬腿了,林晰若还是一副娇弱的小孩子样儿,还不被人生吞了啊?林晰早慧,很小的时候似乎能闻到身边的危机,那种看不见的紧迫和压力感又让林晰早熟。初出茅庐那年,他才十四,哺一出手名动江湖,至少不仅让林老虎风光金盆洗手,自己也入了帝王的眼,让别人不可小觑。反正不管怎么说,借着他父亲和帝王的荫泽,林晰总算平安度过了最艰难的孱弱期,等林老虎和帝王相继没落之后,林晰那时候已经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小菜鸟了。

萧然少爷首肯的第二天,那条食人鲨就满意地叼着自己的龙吐珠游回老巢了。

“你还没明白么?”龙二看也没看地上的支票一眼,“经过了这些事之后,我以为你应该知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你还不知道兄弟我么,我办事,你放心……要说你还真找对了,我最近手里……”韩胖子揽着龙二一边走一边嘀咕,俩老爷们笑的一脸猥琐。

所以,这一天,当林晰要求备车,然后随口叫龙二开车陪他去皇天音乐娱乐公司时,手下们只是极快把车子检查确认安全,然后林晰上楼换了一套正装,眼镜一戴,身边加一个也是一身西装外带墨镜的龙二,整个一老板加司机的形象俩人出门了。

“这些人天天这么扫荡,蔬菜能供得上来么?”萧然很看不惯那些见到果子就摘,也不管到熟没熟,仿佛要连苗都扫荡干净的那种人。

“有广告。”

萧然变得不一样了。林晰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

一场情事结束,林晰一下一下顺毛摸着怀里的宝贝,感觉萧然从动情的战栗中渐渐平静,才开口,声音温和,“萧然,能跟我说说昨天的事儿么?”

他……他就是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龙二家里是农村的,一个退伍兵,就算户口落到城镇里,能找到的工作无非也是一月个千八百块的保安,而且这职业也是吃青春饭的,过几年,看大门的都不乐意要了。加入黑社会?人家龙二应聘的是保镖,顶头上司既不欺行霸市,又不会叫他们上街砍人,人家林哥怎么就黑社会了?再说了,那些酒后驾驶撞死平民老百姓还反咬一口的不都是官家子弟么?吃饭只签单不给钱,上酒店硬把人家清白姑娘奸了,回头诬赖人家女孩是出来卖的,不也是当官的么?龙二没觉得林哥哪不好,他只知道他现在的凭一身部队练出来的好身手赚钱,干干净净的血汗钱,够在镇上给父母买到冬天有暖气,夏天能吹得起空调的商品楼,父母辛苦半辈子,终于离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了——这番话说的萧然好久没想出词儿反驳,但是至少,他安慰自己,龙二是个孝子,孝子没有坏人,在萧然心里,龙二就是一个老实一根筋、还孝顺父母的人,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感觉安全。换上端血托盘的那个,萧然可不敢跟他一起。

“谁稀罕你要。”尹妮娜望着天,刚刚的自信什么的都是玩笑话,她喃喃着祈祷,“希望选中我吧,老天爷,我想成名,我想日后大富大贵,大红大紫……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你要我做牛做马全依你!”

“是你。”

萧然浑身一颤,他知道了?萧然有点慌,图书馆的资料允许外借,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你每天去那么早就为了能占个座位,占个你中意的座位?”林晰还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现在的学生有这么勤奋努力么,这不是刚开学没多久?”林晰一直觉得音乐学院里的学生都属夜猫子的,别忘了太子爷手下有一大批高级俱乐部,有很多优秀的音乐学院学生在里面打工,唱歌、伴奏、舞台秀,更有出来卖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娱乐场所都是晚上营业。

“啊!太子爷!真没想到在这儿碰到您,真是个意外的惊喜。”百搭笑着伸手过去寒暄,态度热情。自然,没有人不对林晰畏惧三分,但就像那个笑话里讲的:哪怕是国王,我让他抬头他就得抬头,我让他低头他就得低头,因为,我是理发师。

萧然点点头。

“全部财产当前市价四十一亿,包括四亿八千万流动资产,信托人要保证此财富以不少于每年百分之八的速度增长。”

幸好萧然没那么精明,如今依然被他抓在手心里。

可对萧然来说,首要过的一关不是学校那边,而是林晰。休学这件事连着自己的出逃事件,就算林晰没提过,萧然也知道这个话题是雷区,不能轻易踩。可话又说回来,他目前被整日困在这里,身前身后一堆人,看似王子一般锦衣玉食,可萧然更多的觉得自己像那种被人包养的……他在这里的无所事事,似乎唯一的作用就是等待林晰每晚的‘临幸’。

林晰心知肚明。

查夜一琢磨,不对劲儿啊!林萧然好不容易逃出来,他怎么不跑啊?

林晰把龙虾叫过来,“你注意到没有,林莫间在最终卖出公司之前,他办的唱片公司一直奉行扩张战略——赚点钱便投入公司,赚点钱便投入公司……没有例外,只除了第一年。”

紧赶慢赶二十分钟之内赶到碧海青天,钥匙扔给小弟泊车,大城子顺带眼的一瞥,嘿,看见了好几辆眼熟的,貌似在西城吃这口饭的各处小老大全来了,他们彼此平时都各练一摊,但同混这行哪能彼此不熟?一看这情景,大城子忐忑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不是叫他一个人,看来不是自己犯事。

但这处房产,有意义。

可能是今天一整天神经都绷得太紧,可能因为今晚熬得太晚,更可能是萧然得到了林晰的再一次亲口保证,使他信服。在这样的轻抚下,萧然的眼皮开始慢慢发重,没一会儿思维就糊成一片,朦朦胧胧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感觉林晰在亲吻他,似乎带着叹息的在他耳边低喃,“你喜欢音乐,我知道……”

林爸可以白手起家,那是因为林爸年轻的时候真正吃过苦,受过穷,尝过人情冷暖。该低头的时候能低头,知道该斩断的时候也能下得去狠手,是个真正枭雄似的人物,别说萧然肯定做不到,连林晰也是很佩服的。

“不,我不会。”林晰无奈的投降。难道在琴姨心里,他的口味就那么贱?再说,林晰本来也不是整日有功夫滚床单的闲人。

萧然此刻已经疼得满头都是汗,轻轻一动都仿佛会听到水声,小腹憋痛的感觉简直能让人发疯,林晰却只是淡淡开口说,“十五分钟后,我会让你释放。”

剩下的三个人很快把油毡布都卷起来了,其中俩人扛着油毡布往外走,另一个走过来,“萧然少爷,这里还没收拾齐整,别伤了您……刚刚厨房通知说早餐已经备好了……”几乎算半强制的,萧然被请走了,临走之前萧然看了一眼娱乐室,里面干净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少爷这次……恐怕是来真的。”德叔放下碗,语气带着那么点感慨。

这是一件让太子爷觉得特没脸的事,心情说不上好。他摸了把萧然的头发,“这几天我要收拾善后,暂时不会离开……不过,你不用害怕。”林晰说完,从浴缸里出来,擦干身体,披上浴袍,顺便到洗手池那边打理仪表,虽然混道上的,但人家太子爷可不是不修边幅的混混。

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没有古董,字画,没有金玉摆件,真的,林爸是搞音乐的,林妈是杂志主编,俩人都是白手起家,家里没什么值钱的祖传家宝。若说有值钱的东西,一件是在客厅东南角,长度2米3的斯坦伯格三角钢琴,另一个在楼上工作室,是一套专业人士使用的音响设备,两样东西加起来确实价格不菲,可无论是哪一种,不找专门搬家人员也都是搬不走的……

林晰挑起萧然的下巴,给他一个深吻,萧然接受了,没有丝毫紧绷和僵硬,‘不安’这个词,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远离了他与林晰相处的时光——哪怕有时候林晰会因为亲吻忽然起了兴致,萧然除了有些放不开,最后也都乖巧的接受了。

这次林晰没有让欲望发展到那一步,虽然他本人很想把萧然吃下去,但他下午还要出门,“下午我出门,晚上可能不会回来吃了。不许挑食,嗯?”

“嗯。”萧然在毯子里蹭了蹭,身体被撩拨的起了反应,有些难受。

林晰知道,所以一直按着萧然的手不许他自渎,那根漂亮的小东西从林晰第一次吃萧然那天起,就没有再让萧然自己纾解过。在这点上,林晰强硬到堪称霸道,萧然曾被这个禁制折磨到哭昏过几次,尤其是最初的房事,如今教训早已深刻进骨子里,便是林晰不抓着他的手,萧然也不敢触动林晰的底线,所以他只能靠在林晰身上脸颊绯红的喘了一会儿,等着欲望自己慢慢消散。等这一阵子好不容易挨过去,萧然也有点精神不济,睡眼朦胧。

林晰满意的笑了笑,弯腰最后亲了他一下。

老黑等在门口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最后一幕——那张竹软榻很矮,刚高过膝盖,所以,道上传说的、大过年活生生抽死两个人、让人一见到就忍不住腿肚子打哆嗦的太子爷,正单膝跪地亲吻床上的小王子,一脸温柔。老黑挑挑眉毛,啥也没说的无声退下来,伪装壁画。

虽然春假出行的打算被萧然否定了,但放假的那两个星期,林晰还是把人带到了一处安静悠闲之地,划着小船游湖,一连钓了几天的鱼,林晰享受这样的休闲方式,安静、专注、耐心然后伺机而动。而萧然则带着他的巴赫,试图用音乐破坏林晰的精心计划方案,因鱼太傻而目的于未果之后,萧然又背地里偷偷摸摸的把林晰的成果都放走了。不是萧然圣母,也不是他终于敢忤逆太子爷了,而是德叔的锦鲤养这么好真的很不容易,萧然也不喜欢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这种焚琴烹鹤的傻事。林晰对萧然背地里的小动作只是笑着刮刮萧然的鼻子,不置可否。

奇特的是,林老爷子忘性那么大的人,时隔两个月,再一次见到萧然,竟然还记得这是他的‘乖仔’,而真正的亲儿子,林晰,又不幸沦为老爷子口中某个‘不好相与的打手’路人甲。林晰也纳闷,老爷子怎么就一眼相中萧然了呢?难道萧然的干净气质真的特别吸引他们这种污糟的黑道人士?

“还得指望我乖仔!”林老爷子笑眯眯的捧着一大块生日蛋糕,吃的心满意足,然后拉着萧然嫌弃别人的寿礼,“瞧瞧那些人带来的都是神马破玩意?”

萧然转头看那边尺长高通体雪白的寿星玉雕像,说价值连城不为过,在老爷子嘴里都变成了破玩意。林老爷子昨天过寿,因为几个月前的太子爷的新春宴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所以老爷子这个寿宴社交就被装扮的更盛大了,比农历年那个规模翻出一倍,除了道上的人,还有正当生意伙伴会出席,甚至不少官员也派人送了礼物。

宴会办的挺盛大,气氛欢乐和谐自是不必说,结果,老爷子在宴会上露个面、点个卯的功夫回来之后,就明显不高兴,拉着萧然乖仔开是数落那个‘不好相与的打手’,直嚷嚷着叫乖仔把人给拉出去剁了。萧然一头雾水的问到底怎么了,林晰也不知道,但林晰跟老爷子耗不起,他还得顾及前面的宴会呢。等林晰匆匆走了之后,老爷子被萧然问多了,才吱吱扭扭的开口——他老人家刚刚在宴会上,看到地中间老大一个大蛋糕,说是给他的,结果就让他切了一刀,都没分给他,就把他给撵回来了……

萧然哭笑不得地找借口,“爸爸,因为今天太晚了,那是留给您明天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