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获?你还指望仇人把你义子的人头送回来吗?”刘玄初没好气的问道。姚启圣扫一眼刘玄初,接过吴禄新端来的茶杯,吹着杯中的茶梗慢慢说道“你真是急糊涂了?如果仇人真把我的义子喀嚓了,就算沐家的人不愿把人头送回来,自然也会有人给我们报信的。可是到现在我们还没收到死讯,也就证明人还活着,不用我们担心。”

“萌儿,不要哭了。保儿,你也不要哭。”吴远明长叹一声,徉做凝重的说道“为父这次回来,是有一件事关我汉家气运的事要告诉你们。为了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为父放弃了转世到王侯之家的机会,你们一定要做到,千万不要让父亲失望。”

“啪!”那叫做沐萌的少女外表柔弱妩媚,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可动起手来却一点不比强悍泼辣的李雨良轻,一记耳光闪得吴远明满脸开花,鼻血唾沫横飞。沐萌眼中含泪,指着吴远明的鼻子骂道“吴应熊,你说你没罪,那我父亲和三个哥哥又有什么罪?我父亲保护永历帝逃入缅甸,就连满清鞑子都已经决定放弃了,你父亲吴三桂老贼为什么还苦苦相逼,逼缅甸国王杀害我父亲和三个哥哥?你这个狗贼,死到临头了,还想为你们吴家开脱,无耻之极!”

“聚成一圈,往回撤!皇甫将军,你殿后!”吴远明心眼灵活,发现前、左、右三方都有刺客,惟有后方没出现刺客的踪迹,便打起了向后逃跑的主意,只要稍微跑出一段距离,肯定就能遇到穆里玛家出来的救兵。皇甫保柱答应一声,象坦克一般冲出战圈,顶住刀剑拦在马车正前方,与新来那六名武艺高强的黑衣人恶斗在一起,吴三桂的亲兵和索额图的随从乘机簇拥着吴远明等人且战且退往后撤离。

“小丫头,你值那么多银子吗?”吴远明微笑着在惠儿光洁的额头轻轻一点,不料这句话惹恼了小丫头,张开小嘴就狠狠咬在吴远明手指头,以抗议吴远明说她不值钱。疼得吴远明惨叫一声,向索额图叫道“索大人,你也听到了,惠儿刚才又把我的银输了近两万两,加上开始的三万多两,就算五万两吧,这笔帐怎么算?”

“班布大人误会了。”吴远明活了近三十年,第一次说出一通问心无愧的话,“我和惠儿仅有兄妹之情,清清白白,并无其他瓜葛。”不过吴远明这番话要换在二十一世纪,也许还有人相信,可是这个男女大防的时代,吴远明与惠儿搂了抱了还说清白无辜,班布尔善要是会相信那才叫怪。但也让班布尔善心中认定吴远明是决心要与康熙翻脸——否则也不会抢康熙的未来老婆了。

“是,是,奴才这就去。”索额图连滚带爬的窜出房间,去抓那尽给他惹事生非的女儿去了。他前脚刚出门,康熙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在房间中来回的走动不止。旁边苏麻喇姑和伍次友、明珠等人都清楚康熙的习惯,知道康熙来回这个动作是在心中激怒和紧张思考了,所以谁都不敢说话,生怕打断了康熙的思绪。过了许久,康熙才向伍次友问道“伍先生,你说昭惠那小丫头会是故意的吗?”

“哼,你赖皮,不算!”惠儿小脸一沉,低声恶狠狠的说道“这是我自己找来的,不是你请,你还要请我一次才算实现诺言。”吴远明一笑,摸着惠儿的小脸,又上顺口说道“那好,有机会大哥哥一定再请你一次。”惠儿这才转怒为喜,娇笑着撒娇道“这还差不多,你要是再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因为天冷,这小丫头竟然主动依偎进吴远明怀里等待开戏。

“原来如此,小姐你差点吓死我了。”李雨良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心说大清朝已经有一位皇后红杏出墙了(注1),可别再出现第二位。李雨良又笑道“小姐,你把我留在那身边,是想要吴小贼来看我时可以和他见面,这你可要失策了。我听伍先生分析过吴小贼的性格,伍先生认为吴小贼这个人对吃喝玩乐和女色都不怎么在意,喜欢的东西只有权势一样,那天吴小贼要我嫁给他,不过是想羞辱伍先生,并非出自真心。所以说,你就别指望他会主动来找我的。”

“叔父那里话,是小侄冒昧打扰才应该告罪。”吴远明心里偷笑,脸上仍然是非常有礼貌。穆里玛又是一阵苦笑,他老婆则迫不及待的说道“大侄子快请进,和你叔父到客厅里用茶,叔母这就去给你们安排酒宴,一会你们叔侄俩好好喝几盅。”吴远明一笑,答道“如此便叨扰了。”吴远明又转向吴禄叫道“吴禄,快把我孝敬叔父的礼物拿来,还有车上的银子,也全卸下来。”

“都不是。”吴远明双腿摆出随时可以跑路的姿势,单手将那一包珍珠递到史鉴梅面前,“史姑娘,这包南海珍珠是我父亲从云南带来的,本来是准备送给建宁公主的,可那个丑婆娘从那天进了皇宫以后就没回来,反正这些东西她有的是,就送你吧。”

“胡宫山,我问你,你为什么伤害皇甫保柱?为什么想对世子下毒手?”三言两语驳倒伍次友后,刘玄初又向胡宫山逼近一步,一双三角眼死死盯住胡宫山的双眼。而胡宫山没想到师叔刘玄初突然赶到,心中有愧自然发虚,下意识的转过眼睛不敢看刘玄初的目光,刘玄初逼近一步他就退后一步,很快就逼到墙壁旁退无可退,刘玄初又大骂道“胡宫山,你这忘恩负义寡廉鲜耻之徒,王爷待你恩重如山,你竟然还向王爷的世子和护卫队长下毒手,老夫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你的良心是比墨汁黑?还是比煤炭黑?”

康熙故意把‘闲散大臣’四个字说得极重,暗示姚启圣跟着吴远明不会有什么前途,让吴远明既憋了一肚子气,又找不出理由反驳——吴远明总不能当着康熙的面说,自己准备跟着老爸造反当皇帝,准备让姚启圣当自己的宰相吧?

“大哥,这几位应该就是令公子吧?”吴远明也懒得理会康熙和伍次友,一双眼睛只顾着打量施琅的四个儿子。而施琅的四个儿子中,有三个相貌俊雅清秀的被康熙、伍次友和苏麻喇姑分别拉到身边,只有一个十一、二岁的瘦小男孩畏畏缩缩站在一边没人搭理,和他三个兄弟不同,施琅的这个儿子生得斜眼跛腿,容貌丑陋无比,十分不讨人喜欢。

“伍先生,如果你试出那个姚启圣确有真才实学,请一定要设法替朕收服他,让他为朕所用。”康熙对伍次友的诗文歌赋极有信心,尚之礼和耿星河两人就是被伍次友即兴而作的两首劝戒诗打动,痛哭流涕的跪在康熙面前发誓,发誓绝不支持吴三桂一家敲诈军饷的行动。而在这个时代,只要是正常的读书人,就没有不喜欢诗文歌赋的……

因为打小就喜欢偷瓜摸枣,钱诚倒也不是第一次穿房行檐,在房顶上穿行起来还算灵活,至少没从房顶上摔下去。但钱诚没想到的是,因为他的带头作用,那些快饿疯了的叫花子有样学样,纷纷爬上房顶,也是往永兴街方向挤,可惜这帮叫花子的做贼本领比不上钱诚,很多人没爬多远就或是摔下房顶,或是踩破房瓦摔进房里,惹出一阵阵惊叫和惨叫,让本就混乱不堪的场面更加混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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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遵旨。”施琅嗑头道,心说皇帝要挖吴应熊的墙角了。

一路服侍着姚启圣回到家里,吴远明连拖带拽的把姚启圣拉进书房,向吴家三兄弟吩咐道“去,吴禄给本世子的干爹泡一壶功夫茶来,要用福建最好的铁观音茶和最好的紫砂茶壶,吴寿去准备一套新衣服给我干爹更换,吴喜去叫一桌最好的福建菜,不得有误。”姚启圣听得一楞,心说这小汉奸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铁观音的?

马车又是一路狂奔,首先赶到了尚之礼家,可是吴远明又晚了一步。尚府的门房告诉吴应熊,在今天早上,尚之礼就被耿星河和一帮文友邀去京西白云观赏雪,吟诗做对,临走时,尚之礼还说今天晚上不会回家了,要在外面过夜。而吴远明的亲十一小姨子——也就是尚之礼的老婆、建宁公主的十一姐则拉着吴远明哭天嚎地,一口咬定尚之礼又跟着那帮损友去嫖娼宿妓去了,她非要上吊抹脖子不可。让吴远明花了好大力气才摆脱她,几乎是逃出尚之礼府。

“那我呢,我才十八岁,我还能练吧?”吴喜焦急的问道。皇甫保柱抓住他的双臂左右一拉,摇头道“可惜,你骨骼早熟,也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十二岁的时候右臂还曾脱过臼,因为医治不及时留下隐疾,也练不了上乘武艺。”

“阿玛放心,慈宁宫里除了太皇太后以外,就有只有两个太监和十名宫女,没其他人。”讷莫低声答道。鳌拜这才放心,由讷莫等人簇拥着赶往慈宁宫。冬天日头短,此时天色已是朦胧,待鳌拜等人到得慈宁宫前时,天色已是全部黑定,鳌拜又吩咐讷莫一通,“小心看守,一有情况马上高呼示警。”这才昂首入殿晋见。

“当然没问题。”吴远明一笑站直身体,向吴家三兄弟喝道“吴禄,吴寿,吴喜,你们捆着那个伪君子,就是昨天带杀手去大牢刺杀我的头目,狠狠的打!给本世子出口恶气!”

“吴应熊?!”对魏东亭统领的善扑营来说,吴应熊的名字就是死神和灾星的代名词,这些布库听到这名字,马上吓得没命往后跑,边跑边喊,“主子,吴应熊来了,吴应熊来了。”

“微臣谢主隆恩。”吴远明大概是在这充满血腥味的大牢里呆腻了,这次很爽快的就接了圣旨,至于倒霉的替死鬼顺天府尹鲁遥则当场被摘去顶戴,提溜到了刑部问罪。当吴家三兄弟欢天喜地的清点王煦带来的银子时,一副死了爹娘嘴脸的王煦忍不住向吴远明说道“世子,这可是我们户部准备给灾民放赈施粥的银子,你拿这钱,你良心不亏吗?”

“可吴三桂一口咬定军饷不够,如之奈何?”康熙咬着牙,缓缓说道“朕总不能将吴藩的士兵挨个挨个询问,问他们军饷是否足够。”

“所以说,这个吴应熊所谁的话,全是假的。”伍次友指着吴远明微笑道“他之所以编造出这样的谎言,不过是争取时间,更想骗你们把他交给皇上,因为皇上为了避免逼反吴三桂,是绝对不会公然下旨杀他的。”

“吴爷,逃不出去的。”那狱霸哭丧着脸,指着那气窗说道“那个窗子太小,钻不出去,还有窗外就是顺天府的差役房,日夜都有差役在房里当值,就是钻出去也跑不掉。”

一路哀嚎,一路热泪,穿过了半个北京城后,押着吴远明的囚车总算到了顺天府大牢前,时间已是酉时时分,冬天夜长,天已经昏黑了下来,所以佟国维将吴远明移交给了牢头后就扬长而去。而泪流满面的吴远明则被牢头提溜进了一间关着二十来名囚犯的牢房里,那牢头向吴远明赔笑道“世子见谅,因为逃难进京的难民极多,其中有不少铤而走险的亡命徒,所以我们这顺天府大牢也关满了人,你老担待些。”

“想不到唐斌那老小子当年拉政绩逼老子们学习车辆发展史,竟然在这里用上了。”吴远明心中暗笑,他之所能回忆起英国皇家马车的设计,全因为当初当交警时被上级强迫学习车辆的发展历史,以应付更上级的检查,没想到在这里发挥了作用。吴远明再细看那辆马车时,发现这辆马车除了因为赶时间而做工比较粗糙,大体上还算满意,吴远明便点头道“不错,吴禄付钱。再给本世子准备两匹良马和一条红布,本世子要把这辆马车给穆里玛大人送去。”

“不丑,我们大清国的万岁爷当然不丑!”那于纨那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攻击大清国的伟大皇帝,为了脖子上的八斤半还能继续吃饭,从来没有见过康熙的于纨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般,“奴才在宫里就常听人说当今万岁爷龙章凤姿,神智天授,怎么可能丑呢?”

“住手!”吴远明在二十世纪时虽然一向被司机称为狼心狗肺,但是遇到运送急救病人或者救灾物质的车辆,吴远明还是无条件放行的。而且那中年男子是为了吴远明最讨厌的康熙一个喝茶的碗要害死一个小太监,吴远明心里就更不爽了,站起来大喝一声,“住手!你他娘的!还真想打出人命啊?”

“臣妾谨尊夫命。”建宁公主低眉顺眼的回答一声,又吩咐道“菱荷,你去安排,从今天开始,本宫用餐菜肴降为十六道,省下的钱,再给家里买一些家奴,专买那些快饿死的。”

“吴禄,吴寿,吴喜。”吴远明大叫吴家三兄弟的名字,不一刻,三兄弟进来,一起拱手道“奴才在,世子有何吩咐?”

“去你妈的!”吴禄继续用刀比着吴远明的咽喉,大吼道“你们当老子不清楚你们的德行,老子把吴应熊交给了你们,你们就把功劳独吞了!要走,我们一起走!”

“倭赫大哥,算了。”云袖劝那倭赫道“刚才骂你的是御前侍卫总管讷莫讷大人,他一个人能打十二个,你打不过他的,不要吵了。”云袖的话无疑是火上加油,那倭赫马上跳下马吼道“讷莫,你他娘的少瞎吹,一个打十几个?上次在怡红楼打架,你们十几个御前侍卫,怎么被我们前锋营六个人打了?”

吴远明难得说一句真话,不管是他还是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吴应熊,与吴三桂都已经十五年没有见面,吴三桂留在北京的人除了丝毫不会武功的吴福父子四人外,全部在清朝的历次朝廷清洗中被清洗得一干二净,早就无人可以依靠。吴远明想方设法甚至不惜冒着被揭穿假面具的危险挽留李雨良,就是希望利用李雨良的一身武艺保护自己,不被那些对自己恨红了眼睛的少年侍卫威胁。好在吴远明算定胡宫山和史龙彪等顶尖高手肯定会优先去救史鉴梅,来找自己晦气的肯定是犟驴子等年少气盛的少年侍卫,只要能说服李雨良帮助自己,就一定能挡住他们。

“就算你真是女人又如何?”吴远明还是那么的多疑,撇着嘴说道“鳌拜那狗贼家中美女如云,手下有几个女细作也不足为奇。”

“我有关系!”吴远明在心底大吼一声,但吴远明情知再拖下去只怕会惹起这条货真价实的母老虎怀疑,只得强笑着点头道“那好,雨良贤弟请上车,见面地点恰巧就在愚兄家中,贤弟可莫嫌愚兄家中贫寒,待客不周。”

“谢老祖宗圣恩。”魏东亭和犟驴子等少年侍卫大喜过望,忙给孝庄磕头致谢,因为魏东亭等人知道,孝庄太皇太后口中那位胡宫山,正是天下武功仅次于陈近南而排名第二的绝顶高手……

“妈的,上鳌拜的大当了。”遏必隆脑袋轰的一声炸了,心说完了,自己被鳌拜阴惨了。原来鳌拜去拉遏必隆下水向康熙求情时,也没说明鳌拜那个侄子究竟是谁,而遏必隆一向是和稀泥明哲保身,自然不敢拒绝横蛮霸道的鳌拜,可遏必隆做梦都没想到的是,鳌拜所说的侄子竟然是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本来吴应熊打了建宁公主会不会被治罪不关遏必隆屁事,可现在事情到了这步,康熙不疑心遏必隆和鳌拜或者吴三桂是一党那才叫怪了!

“不要通知我表哥……。”魂飞魄散的史鉴梅话还没有叫出口,吴远明已经把一块手绢塞进了史鉴梅小嘴里,故意大声叫道“把史鉴梅关到地牢里,严加看管。明天开始,每天二十人的轮流侍侯她!”

“鳌相爷,肘腋之变最难提防,相爷你的卫队看来得严加整肃才是。”班布尔善也很担心,虽说康熙埋伏在鳌拜身边的间谍主要目标肯定是鳌拜,但谁也不保证康熙那天心血来潮,指使间谍把自己这个鳌拜的头号狗头军师一刀砍了,那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了。

“没用的东西,这样的事还来求我?康小三(注3)那小鬼敢杀你才怪?”鳌拜心中暗笑吴远明的无能,鳌拜心说打公主罪名虽大,但吴三桂手握数万雄兵坐镇西南,虎视中原,眼下康小三又和自己刀兵相见已经迫在眉睫,康小三那小鬼讨好吴三桂还来不及,那还敢杀你这吴三桂的大儿子?最多就是下旨训斥你和吴三桂几句,罚几年俸禄银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世子,你闯祸了,闯大祸了。”吴福哭丧着一张老脸在吴远明耳边唠叨不休,见吴远明不理他只顾着对那些新买来的奴仆训话,吴福急得拦在吴远明面前跺脚道“世子,你这样做闯祸了,殴打当朝公主,这可是杀头大罪!世子,你还是赶快上条陈请罪吧,兴许皇上法外开恩对你的处罚能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