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佑身材魁梧,声音也甚是洪亮,那正义的怒吼震得吴远明的耳朵嗡嗡作响,也让吴远明更加魂飞魄散。但为了保住小命,吴远明还是抗争道“刘将军,小王爷,你们的先人和黔国公是被缅甸国王杀死的,虽说是因为我父亲威逼的缘故,但我父亲并没有亲自动手,当时我也身在北京,与我更没有关系。既然不关我们吴家的事,你们报仇是不是找错人了?”

“妈的,你是故意告诉敌人我的名字吗?”吴远明暗骂一声,又抱着惠儿钻出车底站到马车右边。果然,当沐王府的刺客听到吴应熊的名字后,一个个就象打了兴奋剂一样吼叫起来,“吴应熊也在,大汉奸吴三桂的儿子也在,杀!”叫喊声中,人数占优的刺客冲杀益发的奋不顾身,如果不是吴三桂的卫士苦苦支撑着,只怕刺客已经冲到了吴远明的身前。同时射来暗箭的马车前方又冲来六名黑衣人,光看他们奔跑的速度就知道武艺不低,恐怕不是吴三桂亲兵声能抵挡的。

“小丫头,刚才你又输了我多少两银子?”直到此刻,吴远明才有机会询问惠儿第二次赌博的战果,因为这次没有李雨良在旁边搞鬼,小丫头这次输得不算太惨,嬉皮笑脸的答道“不多,才输了近两万两银子,反正我还不起你,你要不要把我拉到你家去抵债如何?”

“什么?赫舍里·昭惠?未来皇后!”班布尔善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以为吴远明其实是康熙的人,但仔细一想却又不象——毕竟没有那个皇帝会允许未来皇后坐在其他男人坏里的。过了许久,班布尔善才凝视着吴远明的双眼问道“连未来皇后都敢下手,世子铁了心要和皇帝做对么?”

“哼,哼,她真是无心之失?”康熙连续冷哼两声,显然对索额图的回答极为不满意。但索额图的家族势力现在对康熙来说还有大用,所以康熙强压怒火,紧抓着座椅扶手喝道“好吧,就算她是无心之失,那你还不去把她拉回家?你还打算让她再犯几个无心之失吗?”

“我答应请你听戏?”吴远明仔细一想是有这么一件事,那是在吴远明大闹索府那天,索额图请吴远明吃饭时,宴席上惠儿这丫头确实是悄悄要吴远明请她听戏,当时吴远明也顺口答应了。想到这里,吴远明忙向惠儿道歉道“惠儿妹妹别生气,大哥哥确实忘记了,还好你已经来了,算是大哥哥实现诺言了。”

“不许说吴大哥的坏话。”惠儿嘟起小嘴,摇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喜欢和吴大哥在一起,不是象你喜欢姓伍那个伪君子那样喜欢。我认识的男人里,个个都是象姓伍那个伪君子那样,满口仁义道德尊卑贵贱,动不动就用对待皇后的态度对待我,别扭死了。只有吴大哥不同,就象对待妹妹一样对待我,我一直想要这样一个哥哥,所以我想和他在一起。”

不一刻,满脸指甲印的穆里玛被老婆揪着耳朵从大堂里提溜出来,一直提溜到吴远明面前,穆里玛苦笑着说道“世子见谅,老夫这几天身子不适,所以世子几次登门拜访,老夫都没有与世子见面,多多原谅,多多原谅。”

吴远明可没有胆子敢进史鉴梅的房间,到了门外还是看清可以逃跑的路线方才敲门,叫道“史姑娘,史姑娘,请你出来一下。”过了片刻,房门打开,憔悴消瘦了许多的史鉴梅出现在房门前。看到吴远明那一刻,史鉴梅本想扑上来把吴远明碎尸万段,可是看到皇甫保柱站在吴远明身后不远处,史鉴梅又强压住心中的冲动,冷冷的问道“小汉奸,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是想来杀我,还是来赶我走?”

“你……。”想替胡宫山辩护的伍次友哑口无言了,虽说刘玄初的话大概只有鬼会相信——吴三桂悄悄派进皇宫的太医,还是武艺天下第二的人物,目的只是为了给康熙和孝庄治病,这样的话说出去还不把人大牙笑掉?可是伍次友却又挑不出刘玄初话中的毛病,胡宫山进宫后从没做过一件伤害清廷的事,相反对吴三桂的儿子连下杀手,伍次友自然找不出一点理由能驳倒刘玄初的话了。康熙心中也是又惊又疑,既奇怪胡宫山为什么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更奇怪孝庄太皇太后为什么把这个吴三桂间谍的派到自己身边?但康熙并不知道是,贪财的胡宫山刚被刘玄初派进皇宫潜伏不久,就被孝庄在宫中的情报网发现马脚,又被孝庄以每年一万五千两银子收买,已经成为了朝廷和吴三桂之间的双面间谍了。

酒过数巡,眼看就要席终人散时,不肯把人才让给吴三桂的康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姚先生,刚才听施将军公子背诵先生之诗,战船沧海豪气万丈,可见先生胸怀武略;又曾位列督抚之职,文韬自不用言。先生既然如此文武全才,怎么选择栖身于一名闲散大臣家中?岂不是明珠暗投?”

“钟于君?忠于君主的意思?好名字!呵呵,看来我确实是认错人了。”吴远明大笑着抱拳行礼,心中却暗骂道“马屁精!”而康熙和伍次友等人才懒得理会油腔滑调的吴远明,几双眼睛全转到姚启圣和皇甫保柱身上,和满身痞子气的吴远明不同,皇甫保柱面如磐石,英武非凡;换了一身崭新儒衫的姚启圣则精神矍铄,红光满面,让康熙和伍次友不由心中暗为赞许。

“草民遵旨。”伍次友自信满满的微笑道“伍某对那姚启圣颇感兴趣,确实也想会会这连降十八级的老叫花子。看他是有真才实学呢,还是一个招摇撞骗的腐儒迂夫。”

“好主意,回去给你加工钱。”钱诚大喜过望,忙吩咐道“快架我上房顶,留两个人去找鳌相爷,请他出兵镇压!他老人家有一百九十万两银子的帐存在咱们银号里,他要是不理咱们,他老人家的银子可就泡汤了。快,一定要快!”

话说到这地步,董大伙头要是再不收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承诺聚丰银库今后的油盐酱醋全在吴家油盐店订购后,那董大伙头终于欢天喜地的带着那缸上好的甜面酱离去了。临走时,那中年人还硬给董大伙头塞了两坛绍兴女儿红,董大伙头带来的小杂役也得了两百文的赏钱,可谓是皆大欢喜。不过最欢喜的人,还是那位出手大方豪爽的中年人,董大伙头刚走,他就欢天喜地的溜进后堂,向早已等待在后堂里的吴禄说道“快去禀报世子,那缸混了泄药的六必居甜酱顺利送出去了。”

“施爱卿,吴应熊是强认姚启圣为父,这点朕非常清楚。所以,你不用怕被姚启圣和吴应熊牵连。”康熙眨动着精光四射的眼睛,阴阴的说道“爱卿,朕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明天晚上,你以学生之礼去请姚启圣,请他到你家里赴宴。到时候,朕会带着人去你家,设法说服那姚启圣舍吴应熊而归依朕。”康熙想想,也是象鳌拜那么补充道“吴应熊身边还有一个皇甫保柱,你想想办法,尽可能把他也请到你家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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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戈什哈说什么都是一副笑脸,本想故意激怒他打杀进去的皇甫保柱倒也不好意思下手,只得将目光转到吴远明身上,看吴远明准备怎么办。而吴远明沉吟良久,咬牙道“那好,我们改天再来拜会鳌相。”吴远明又回身快步上车,大喝道“快,去找尚之礼和耿星河,晚就来不及了。”

“不是我藏私,不愿意教你们。”皇甫保柱长叹道“吴禄你已经二十六岁了,吴寿也是二十三岁,你们俩的筋骨已经定型,现在练武事倍功半,最多只能练些增加耐力的武艺,爆发力和精妙招数已经无法练习。”

大概是仇家确实太多了,鳌拜每次出门都要带足上百名披甲武士随行保护,这次去皇宫鳌拜更是带上了两百名全副武装的亲兵,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大街直抵午门,虽然鳌拜的亲兵没资格入宫,但午门前早有得到消息的鳌拜义子讷莫率领着上百名带刀侍卫接应,鳌拜的安全仍然万无一失。可鳌拜还不放心,又问讷莫道“慈宁宫里,除了太皇太后以外,还有什么人?”

“因为他是一个伪君子啊,严以律人,宽以待己。”吴远明微笑答道,心说这个伍次友逼一个仅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成天读八股文,不许她游戏玩乐,小女孩不恨他那才叫怪了。而惠儿连连点头,赞成道“叔叔说得对,他就是伪君子。叔叔,你能帮惠儿出气吗?”

“你,你是谁?”一个布库壮着胆子问道。吴远明冷冷一笑,答道“平西王世子,吴应熊。”

酒过三巡,王煦哭丧着脸,怒气冲冲的回来了,二话不说展开一张新圣旨就念,“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平西王世子吴应熊虽因为殴打和硕建宁公主入狱,但朕念吴应熊平时忠勇有加,积功累累,特旨赦其出狱。吴应熊狱中遇刺,实乃顺天知府鲁遥办事不力,着交刑部议处。赐吴应熊纹银八千两,御制平安药丸一百颗,跌打散二十斤,以示嘉慰。钦此。”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看到这里,王煦已经怒不可遏,拱手道“皇上明鉴,那吴三桂治下只有五万五千士兵,先不说吴三桂自己在采铜铸钱、煮盐产茶,单是朝廷每年拨给吴藩两百万两白银,平均下来每个士兵每年也有将近四十两纹银!也不说云贵地区人无三分银,物价低廉,即便是在中原地区,一家五口一年衣食花消也不过十两。每年四十两饷银,已经绰绰有余了!”

“伍先生,刚才你说这小汉奸的话全是假的,何以见得?”直到这时,犟驴子才逮到机会向伍次友问道。伍次友温文尔雅的答道“很简单,他说那藏宝之地乃是八位旗主共同商议所定,可是自我大清入关以来,八位旗主天南海北征战各方,直至几位旗主先后捐躯沙场,数十年从未聚在一起,那来的八旗密会?又如何商量藏宝之地?”

“我拿什么救你们?”吴远明叹着气回头道“我现在和你们一样,又是被关在这大牢里,我要想活命,就只能逃出这个牢房,然后躲着等到我父王的人进京救我。你们想要活命,也只能想办法先逃出这里再做打算。”

自知大限已到,吴远明才车上恬不知耻的自怨自艾,旁边百姓们却大快人心,纷纷拍手叫好,“看到没有?那就是吴三桂的大儿子吴应熊,终于要被杀头了!”“杀得好,报应!”“苍天有眼啊。”种种幸灾乐祸之语,倒也替二十一世纪的司机们出了口恶气。

“是。”几名伙计飞奔进车棚,不一刻,一辆仿造英国皇家马车造型的四轮马车便推了出来,木质密封的车厢镶金嵌玉,车厢中则是长白山黑熊毛皮铺成的座椅,豪华而奢靡,和中国本土的马车相比,既舒适又防风防雨,还气派了许多。此外车窗上还装嵌有外国进贡的透明玻璃,还有车头上的玻璃防风灯、车厢低部安装的防震弹簧和两大两小四个溜金车轮,这些设计在十七世纪的大清国都是头一份,除了怕穆里玛不敢收将车身颜色由英国皇家的黄色改为红色,其他几乎与当时欧洲最豪华的马车一般无二。所以马车刚推到路上,立即惹得无数路人围观,无不啧啧称奇。

吴远明的咆哮声极大,在这集市中传得极远,让本就几乎鸦雀无声的人群更加安静,围观的百姓个个噤若寒蝉,更有胆子小的已经撒腿开溜。吴远明乘机又指着那宫廷御厨于纨吼道“于纨,你是宫廷里的厨子,你告诉本世子,我们大清国的皇帝万岁爷,到底长得丑不丑?”

“去你娘的,偷了宫里的东西,还回去就没事了吗?老子管你瞎眼老娘是死是活!”那姓于的中年人甚是狠毒,下手越来越重,“你他娘的,偷什么不好,竟然敢偷当今万岁康熙爷品茶御用的钧窑盖碗,老子不但要打你,还要把你扭送顺天府,杀你的头!”

“不用,不用。”吴远明摆摆手,“菜不用换,将就将就吧。太医也不用传,本世子不是感冒,是有人在背后算计本世子,本世子第六感很灵的。”说到这,吴远明忍不住教训建宁公主道“公主,不是本世子说你,虽说朝廷有规定,公主进餐是六十四个菜,可是在咱们家里就不用那么排场了,能省就省些吧。北京城里还有那么多叫花子,你一餐省一道菜,就能让一家人吃饱一顿饭。”

思来想去,吴远明始终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忍不住一拍桌子骂道“妈的!杀也不是,送也不是,奸也不是关也不是,究竟怎么办才好?如果不是怕被怀疑,老子还真想把她放了!……放了?放了?”喃喃自语半天,吴远明继承自吴应熊的英俊面孔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又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好!”犟驴子头脑简单,提刀就要扑上去。郝老四一把拉住他,试探着向吴禄问道“你真是我们的人的话,就把吴应熊推过来,我们救你走。”郝老四试探的原因是他看吴福和吴喜的焦急表情绝非做伪,但吴禄口中的相爷又让他莫名其妙,所以郝老四才试探一下吴禄。

“大人,倭赫那乌龟王八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名御前侍卫耳尖,将倭赫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马上向讷莫打小报告。讷莫见前锋营人多势众,咬牙道“护送公主要紧,改天再找那个王八算帐。”讷莫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谁知那边倭赫却听到了他的骂声,倭赫马上抬头喝道“那边是那个嘴没洗干净的杂种骂人?有种给老子站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李雨良眨动着大眼睛问道。吴远明阴阴一笑,微笑道“我打算将计就计,也是假戏真做,借这个机会将鳌拜派来试探的走狗一举歼灭,让老贼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到这里,吴远明摇头叹气道“本来,我已经有把握去假营救史鉴梅的那些鳌拜走狗,可是那些把我当成目标的鳌拜走狗,我就没办法对付他们了。”

“你是女人?”吴远明装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怀疑的上下打量李雨良。已经戴上国贼走狗头衔的李雨良为了洗刷骂名,也顾不得害羞不害羞了,解开部分上衣露出少许贴身穿着的红肚兜,红着脸说道“吴大哥,现在你该相信我是女人了吧?”

“没关系,我可以等。”那李雨良爽快的答道;“只要到了地方能等到师兄,雨良那怕等上三天五天也没关系。”

“先别高兴得太早,哀家刚才所说的,也许只是哀家一相情愿的猜测而已。”孝庄冷冷说道“也许那吴应熊是真正投靠了鳌拜,他所布置的种种假象,只是想引你们上钩而已。”说到这,孝庄的语气立即一转,“但是不管是不是陷阱,你们都要去试一试,给我孙儿卖命的人,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放弃!哀家让胡宫山与你们一起去,就算营救不成,也能全身而退。”

“是啊。”肚子里快笑炸的鳌拜装出一副比遏必隆还要惊讶的模样,“本相与平西王吴三桂素来交好,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岂不是本相的侄子?吴应熊打了公主,虽是大逆不道却也算家庭纠纷,本相看在他父亲的面上,当然要出面替他求恩赦免了。”

“更无耻的还在后面。”吴远明轻轻抚摸着史鉴梅嫩滑的脸庞,压低声淫笑道“如果你的魏东亭魏表哥知道了你将要面临的情况,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想方设法的冒险来鳌拜家里救你?既然魏东亭出手了,打我的犟驴子、穆子煦和郝老四会不会来帮忙?到时候,嘿嘿。”

“娘的,康小三(注2),你够狠!”鳌拜勃然大怒,一张狗熊脸气得通红,拍案大骂道“你把奸细埋伏在老夫的后房不算,还在老夫的卫队里也安插了奸细!看来你是想利用叛徒杀掉老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