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也干脆就养成了在游历途中带上面纱,披上有着帽兜的斗篷这一习惯。孰不知,这样的习惯竟是令得她月族琴师的身份变得更显神秘,也更为……令人想要探究。

他曾与凌若忆结伴,去往很多地方。

这是在一个繁茂的城镇,虽不若江南的小桥流水那般温润,却是有着北方城镇独特的苍劲有力,令得旅人会想要驻足观望,感受它那浓重的底蕴。

在其举世无双的武勇之名以及其无人能及的个人魅力之下,拓跋慎在河中的边境之地迅展起了数倍于前的兵力。竟是在无意间给那些盘踞在河中,自赛尔廷新君开始大规模的向外扩张起便自乱阵脚的各国势力感受到了紧迫的危机感。

既然已做决定,凌若忆便将自己平日里所用的东西都送给了部里的女人们。她的东西本就不多,离开时所带走的就更少了。一套呼延觉赠予她的软鳞甲,拓跋慎所送她的东西。除此之外,她的身上就几乎只有一把装着月牙刀的思卿琴了。

赵诚的这一行为令得凌若忆眼中闪过一丝敬佩,而后将自己的弓箭收起,并站起身来。这样一来,在赵家军十几人弓箭手的相对下,她纵使是插翅也难飞了。

那队押送队伍这一路上也算是风吹又雨打,还被汉人眼中未开化的野蛮突利人俘虏至漫漫草原,现下终是看到了同为尧队的赵家军,心中的激动之情又岂是能够用只言片语就能表达的?然而还未等这群押送部队拖拉着全数进入城中,呼延觉部的小股部队就已在凌若忆的带领下冲上前来。

这令得赵诚立刻下令,命自己最得力的几名部将守着边军大营,自己则赶赴赵晖所在城郭,却又在路上得知了冬衣被劫的消息。虽对方的身份还未探明,赵诚却敏锐的觉察出……这两件事必是有着某种联系。

孙起的话令凌若忆不禁笑出声来,“对,很多女孩在年轻的时候都会向往嫁给一个英雄。”

“拿什么拿!没用的东西你拿着干什么!你不知道棉衣和袄子都很重吗!带着这些你还准备迁徙?”

“领!这些人……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抢了边军的过冬粮草!”

当他再次将眼睛睁开时,令他内心倍受折磨的挣扎已再难从他的眼中找寻到,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坚定的决然。

军营之中的士兵们已然因为倒在帐外的那几人而现了此处的异动,怎料拓跋慎竟是到了此时仍旧镇定自若,如往常一般。

“你跟着她一块儿去的,怎么你回来了,她没回来?把女人留下,自己逃走,这是我们突利勇士干出来的事?”

赵晖的一言一行之中都显得坦荡无比,倒令得凌若忆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了。不知如何回答,那边干脆不回答。凌若忆不打算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这便十分自然的拿起餐盘中的碗筷,在赵晖的面前大大方方的吃了起来。

可越是听那些女子叙述她们在突利所遭受的一切,赵晖就越是不敢去想像失踪公主现在究竟如何。

“我给不了你什么承诺。”

说着,莫跋护这便要向后退去,可凌若忆却是在此时喊住了他。

一入城中,那便是另一个天地。街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越是便宜以及常见的货品便摆在越是外围的地方。比如谷类,各种牛羊肉以及新鲜的蔬果。

她就这样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拖着拓跋慎一起躲起来,看着高兴得满脸通红的呼延觉到处找她,找拓跋慎,四处问人的时候就被人不断的拖住敬酒。

一年之前,凌若忆的射术已然精进了不少,呼延觉见凌若忆的射术精进度如此之快,又有一柄奇特不已的月牙刀傍身,这便无所顾忌的让凌若忆也随着他们一起出去打猎。怎知凌若忆放牛放羊的本事糟糕透顶,打猎却是很有一套。

拓跋慎本是忙里偷闲的在此处做着木弓,眼见着自己已将最后一个花纹雕完,只需把弓弦绑上便可完工之时,他听到了凌若忆的声音。这便抬起头,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后给出了拒绝的答案。

“对、对不起!我……我碰到你的伤口了……”

凌若忆在黑夜之中实在没法弄清楚这个浑身是血的人到底受了多少伤,只得凭感觉,尽量在少碰到那个人的情况下不让他摔下马去,并保证这马儿别颠得太厉害。眼见着这一路上寒风肆虐,凌若忆便又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免得他在回去的路上又受了风寒,或者让风沙弄污了伤口。

猛将听到领所言,便立马得令的把目光移向了他们所圈的马场之上。在那里,有一群他们前阵子才抓来却还未来得及驯服的野马。猛将朝那儿一看,立马就被自己所看到的景象惊愕到了。

凌若忆:“我说!我已经十四岁了!十四岁了!十四岁了!”

说话的是一名骑着马而来的年轻男子,眉峰苍劲有力,五官颇为立体,完全不似中原地带的男子,此人有着别样粗犷的味道。他的年纪虽不大,在这股突利小队之中却似乎有着格外高的地位,以至于他这一喝,与凌若忆执着过招许久的那人便就放下了刀。

“对,伶牙俐齿。”

凌若忆到底贵为公主之躯,不可随便拖到宫门口令百官们看着行刑,于是她便在皇帝下达了那个命令之后就被人带到了另一个杖刑之地。太子蓝世绩则在下朝之后便立刻往这个方向赶来。然而,还未等他喝住负责行刑的宫人,令他们轻点儿轻点儿再轻点儿,杖刑所用之具便被屋檐上而来的箭矢打偏。

黄色的翟车由四匹赤色的马匹拉着,金饰诸末,轮画朱牙,车的侧面装饰着翟羽,白红锦帷,朱丝网络,尽显皇家威严。可正当文武百官都伸长了脖子想要见一见这位冷宫之中长大的公主时,从翟车中走出的……竟是一个被污泥遮蔽得看不清相貌,身着硬质粗糙布料,且身材极其瘦小,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三岁的小女孩。

“那个应该是我哥哥的名字。他比我早出生两年。只可惜,他生下来的时候就是一个死胎了。宫里的人说,那很不吉利。但我却觉得,我母妃大概是在怀着他的时候就被什么人下了药吧。”

更何况……朝臣们似乎大多都不希望倾举国之力与这支来去无踪的游牧民族开战,使国库空虚,国力下降,外姓得以乘虚而入。

一日,坐在枯树底下晒太阳的凌封回忆起了那日在宫中被大内侍卫们合围后受伤的过程,心口好像被小猫挠似的难受,一股忿忿之气难以抒,于是他便捶地,搅树叶,扔树枝。最后竟是拖着正在练琴的若忆,硬要和她细细说出当日的情形。

正所谓年幼时向往着花季,花季之后没几年就又开始向往曾经的幼年时光。如今年方二七,看起来却异常之小的凌若忆一听对方居然如此说自己,立马气得跳脚,甚至完全忽略了此人的后半句话。正在此时,冷宫内凄厉森然的哭声准时响起。其哭声此起彼伏,其回音甚至响彻了整个冷宫,令得鬼魅之感疾蔓延开来。也同样令得身穿夜行衣躲在树影下的男子猛然一震。

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被比女鬼还像女鬼的女人掐住脖子猛摇?

眼见着那位百闻不如一见的南阳公主在一个踉跄之后故作镇定的转过身与赵晖套起近乎来,凌若忆突然觉得……自己方才同意与赵晖,孙起二人一同前去邺城的决定是错误的,并觉得……自己一旦对上了这名性格异常之活泼的南阳公主,便会不知为何的头晕头疼,似是命里犯冲一般。

“赵大哥,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我喜欢郁哥,可为什么父皇却总是想着要把我嫁给别人呢?这次父皇设宴大酺,请了那么多尚未婚娶的青年才俊去到邺城,就是为了帮我寻一个能让他满意的驸马。可我只要郁哥。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听着南阳公主与赵晖如此说着,凌若忆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似是不想再留在这里的再次回到马车上。然而那名在邺城之中嚣张跋扈惯了的南阳公主却是在此刻想起了凌若忆的猛然转身朝她走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虽然你帮着本公主安全出来,但你居然敢让我遭了这样的罪还收着我那两锭金子?金子还我!”

受够了那名尧国之内身份最高贵的金枝玉叶,凌若忆并不犹豫的将一锭金子向自己的身后,南阳公主所在的地方扔去,而后停下脚步不咸不淡的开口道:

“看在你差点被闷死的份上,还你一锭。若还有一锭你也想要回去的话,就去刚才的城防关卡大笑三声。若还能回得来,我给你两锭。”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凌若忆一手扶着马车,转过身来对着这位此刻看起来狼狈不已的金枝玉叶调笑道,令得这位娇生惯养的公主气得直喘气。眼见着她就要抬起鞭子向凌若忆冲过来向她大打出手,赵晖已然一个箭步的挡在了这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的琴师身前。

“你……你敢拦我?赵大哥你居然为了那个女人拦我!小……小的时候太子哥哥不喜欢我,就你最疼我了。可你现在……你现在居然为了这样一个外人来拦我!?”

“赵晖以为,公主殿下在外多作逗留实属以身犯险,还请公主殿下尽早回宫。”

听到南阳公主的怒声指责,赵晖未作丝毫的退让,也未有正面回答南阳公主的控诉,而是戳到了此刻最能让她跳脚的痛处。

“不管不管!我就不回去!你也看到了,父皇为了寻我,已经连皇宫内卫都出动了。相信过不了多久,郁哥一定就会带人来找我了。只要郁哥亲自带人来寻我,我就回去!”

纵然知道这位所有公主之中最为受宠,在当今圣上面前也最说得上话的南阳公主从小就喜欢蓝郁,并且在不满十岁的时候就说这辈子她非蓝郁不嫁。但……当听到她说出这些话语时,赵晖还是觉得有些头疼,只得尽可能的去说服这位公主尽早回宫。

“公主殿下……阿郁是殿前将军,身负要职,不可能冒冒然的出宫的。还请公主殿下随赵晖一同回到邺城,也好让陛下安心。”

本是无奈的听着那两人间说服与被说服的过程,思考片刻之后决定上马车先走一步,不曾想……却是从那名极尽荣宠的公主口中听到了有关自己的话语:

“我不要!不等到郁哥亲率人马来找我、哄我回去我就不走!之前那个冷宫公主郁哥根本就不认识,可她不见的时候郁哥还是带着一大队人在外面找了她四个月。缘何这次我不见了那么久,郁哥还是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