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奠,正是春末夏初,既没有刚入春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时节的炎炎浮躁。温和而不疏淡,热烈但不拘束,天空沉静,草木欣然,难得的自在与恬适。

我侧目疑惑地看了会她,忍不住问:“愁眉苦脸的,出什么事了?”

我朝他眨了眨眼睛,故意别过头,嗔道:“我被你磨得还少吗?你上次让我站了一整晚,这些帐我可一笔笔帮你记着呢,我从小就小肚鸡肠,爱记仇,看你怕是不怕!”

我微笑着朝他摇头,他纳闷地问:“我还许过你别的事情?”

李琰微微一笑,手指随意播过琴弦,发出一串轻柔连音,半仰头看着那勾弯月,淡淡道:“你可听过《昭君怨》?”

李琰领着我向客房缓缓走去,我静静随在一旁,想着这两日的所见所闻,黑如煞神的鹰奴、快如疾风的纤离、富可敌国的舅父,这一切一切都让我对李琰越发好奇起来。

两人侃侃而谈,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我则在一旁默看着李琰,他口若悬河,酣畅淋漓地发表自己的见解,独到深刻,别有机抒,神态如此专注,看得我有些忘神。

我点点头,“姑姑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细细打量了会我,道:“上官姑娘姿容秀丽,气质不凡,倒不像是小门小户家的姑娘,如不嫌弃奴家身份低微,大可跟着少爷叫我一声姑姑。”

听他一声轻叹,瞬时敛了杀意,只觉腰身一紧,他将我紧紧搂入怀中,随着他的身形飘然而起,跃到纤离的背上,流民这才回过神来,直扑上前。

我低头缓缓而行,口中喃喃自语,面上虽平静,实则汹涌澎湃,激荡在胸,心痛到不能自已,在城墙上看到的景象久久回荡在脑中,那是何等惊人的画面,登高而望,目力所及尽是流民所搭的简易帐篷,星星点点地连绵数十里。

秋萍手下不停,回道:“天蒙蒙亮就出门了,从军营回来这几日都是这样。”

少女摇摇头,一面走近李琰身旁奉茶,一面说:“还没收拾呢,听爷爷说府里来了客人,还是位女客,萍儿觉着好奇,所以特意来看看。”她转身又走到我身侧,将茶轻轻搁在几案上,一双俏目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一直将我们引到楼上最里间的雅间门口,掌柜的侧立在门前,恭声道:“公子已等候多时,小人进去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