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扑面而来,带着浓浓的腥味以及人体独有的温热,她从未见过这么刺目的红……怔忡之间,身体已猛地被人带向后方,那股喷出的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弧线后洒向地面,并无一滴溅在她身上。

邬亦菲开了口,声音却梗在喉间。

你是谁?

绥靖侯府中,客房内安静得能听见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邬亦菲、邬康磊和新来的客人卞如月,此刻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都紧张地望着正在号脉的苏清妙。而苏清妙则是闭目静心,久久不曾开口,偶尔皱一下眉,屋内的几人便都觉得心口被弹了一下般的紧张。

卞如月面部开始抽搐。

羽昶欢心中一紧。他一直以为亦菲会上藏云峰是因为对奇门遁甲之术的喜爱以及一部份天性--她原本性子就淡漠喜静,会跟随无尘子上山修行一点也不奇怪,他从未想过亦菲会是有家归不得。

邬亦菲的病如那一场夏夜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而羽昶欢本是习武之人,自然更是好在她之前。

她记得这般清楚,每个细节、每寸光线、每一点滴,包括自己那时澎湃的心境。

回……回什么?羽昶欢闻声望去。

周亮有苦难言。刚才明明是侯爷命他闭嘴的……

凛冽的风从脸颊刮过,利如兵刃,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震耳欲聋的水声,唯有身边的温暖不曾远离,紧紧地将她包裹在胸前。

“那你要怎么照顾?”老天,他到底知不知道中原这边的“照顾”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喜欢的嘛。”丢下这一句,她加快了脚步。

肩膀微凉,原来是羽昶欢睡着睡着重心滑到桌面上,失去一个人靛温,半边身子都凉凉的。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啊,已经开始依赖了吗?邬亦菲有些懊恼地抱住肩膀,真是可怕的“习惯”。

“在下斗胆奉劝,姑娘伤得不轻,需要好好调养,不如随在下前往绥靖侯府,侯爷必会好生……”

“去死!”她终于忍无可忍开骂,“我家小羽是一只金翅鸟!”

她记得才甩掉那个绥靖侯府的侍卫不到两天,竟然又缠了上来。

“邬姑娘,请别逼在下不敬。”

见邬亦菲不再露出痛苦的表情,羽昶欢的忍耐也快到了极限,他开始缓缓的带她适应自己的节奏,引导她注意疼痛以外的感觉。

“嗯……昶欢……”

羽昶欢额上浮出汗珠。

拜托,真要他控制就别发出这么挑战意志力的声音。浑身的都在叫嚣,理智之弦早被她扯断了,她要他上哪里临时再找一根!

邬亦菲煽情的喘息着,连呼吸都有的味道,突然,她似乎十分痛苦地道:“你快一点,这样好难受!”

羽昶欢一瞬间差点脱力--他忍得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谁!

“邬、亦、菲……”咬牙切齿。

“嗯……”她迷茫地回应着他。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声音--

理智……那是什么?

再没有言语,有的只是原始的律动、疯狂的喘息,以及心的相融……

羽昶欢其实很想问,今天晚上,找死的到底是谁?

小雨浙浙沥沥地下了一夜,直到天明方歇,雨后的清晨空气微凉。

晨光透过窗格子洒落在屋内相拥的男女身上。

女子呼吸均匀,似乎睡得正熟,颈子上点点红痕昭示着昨夜某人的禽兽行径,而禽兽此时正茫然地望着头顶的床帐,目光唯有“呆滞”二字足以形容。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是店小二。

“客官,起来了吗?”

羽昶欢皱眉,“没呢,再住一天,没事别来打扰。”说着,他轻轻为身边人掖了掖被角。

邬亦菲似乎被惊扰了梦境,羽睫轻轻颤动两下,最终还是败给了疲惫与困意,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累坏了吧……羽昶欢让她舒适地躺在自己怀里,轻柔地在她眉间印下一吻,然后--

继续望向头顶的床帐,恢复呆滞的表情。

羽昶欢啊羽昶欢,这下你真的死定了。

邬亦菲醒来时已经几近晌午,事实上,她是被饿醒的。

“饿了吧?”

她很自然地“嗯”了一声,也不特别去注意那说话的人。

反正,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一睁开眼见到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