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想伤害你?”他对她,爱怜之心油然而生。

“公主,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

年轻人静默了一会儿。“…我的剑不怎么利,砍了人头说不定还会连着肉,断不干净、半死不活的一定很难受,我该不该磨一磨呢?”纳兰楚纭一把抽出腰间配剑,对着阳光拈了拈。“真想找个‘什么’来试试。”

但,怎会不见了呢?两天前,确实还在,甚至朱邪子扬可以帮她作证。昨晚也还瞧见,今天早上也曾看到,就连之前在公主营帐与燕河吵架时,金锁也还在…

那之后她去过哪儿?曾听过的一道细微声响掠过她脑中。猛然惊醒,楚纭忙戴上面纱,不顾风大,仅仅身着单衣就冲出统领营帐。是她被他砍伤、坠马时丢的!

踏进公主营、她慌忙找到燕河,开口就是:“燕河!快来帮我!”

既不能大声宣扬让士兵总动员,楚纭惟一能找的帮手也只有燕河与伊那。

“怎么了?”忐忑不安的燕河,为了姐姐前所未见的惊慌模样而感到不解。她随手拿件鹤氅大衣为她披上。“你受伤了,还是加件衣服以免着凉…”

拉过燕河和伊那,楚纭颤抖问。“你们该见过兵权印符长什么样,是吧?”

“是呀。”随着楚纭简单扼要的叙述之后,就连燕河脸上的血色也褪去了。“那…怎么办?怎么办哪!”

“快去帮我找找。”推着燕河与伊那,楚纭就要踏出公主营帐,可她才跨了一步,不远处!她却看到了朱邪子扬正从车兹的营区走了过来。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楚纭吓的冷汗直流。此刻她没穿盔甲,不能见他!

他为什么又过来了?不是跟他说了,要见公主、有话明天早上再谈吗?

天哪!他到底要为她找多少麻烦才甘心?

“纭姐姐?”

“你们先过去,我…我有点不舒服…让我休息一下…记住,别让朱邪子扬惊扰了‘公主’啊!”言下之意,就是要小心对他瞒着公主不在的事实。

楚纭匆匆交代完,连忙逃回提督营帐,急忙拿起被子盖住头,藏了起来。

她这是在怕什么?她生平没怕过什么人,难道她会怕他?

!她会对他下毒,是因为他企图轻薄她,说来还是他理亏她怕什么?

是怕她这个西骊提督毒害车兹王族的他、此事一传开,可能引起纷争吗?这是当然的吧?楚纭想,她尽责的保护西骊,当然不想挑起干戈。

而且,事关步乐公主一生幸福,她当然会想隐瞒这件事啊!

只是…楚纭不认为那是真正的原因…

是初见面时,他锐利的像能看穿她一切的阴鸷眼眸,还是他狂佞的霸道气势压倒了她的自信,或是他最后撂下要找她复仇的誓言让她害怕?

她不知道是哪一项,也许全部都是!她惟一脑葡定的,却是自己心底深处对这个能轻易影响她的男人有莫名的恐惧!

穿戴着盔甲时、她还有恃无恐,可一失去掩饰的屏障时,她不想见到他!

过了不知多久,楚纭的惊慌逐渐在宁静中平息,她冷静下来之后,好不容易才开始考虑今后的对策。

只要步乐公主一天不回来,她遇见朱邪子扬的机会就还多的是,得要有个彻底的法子,让他不知道“她”、纳兰楚纭正冒名为纳兰齐雷,与他共同护卫着和亲行列,当今之计,当然就是她整天穿戴盔甲、以左翼提督的身份晃荡!

还有,哥哥的玄紫至今没有消息,她得再次放出玄苍,尽快和哥哥取得联系才行。到底公主找到了没,也该给她个进度啊!

她不是第一次后悔自己冲动行事,但这次她切切实实的在反省了!

早知道事情会变得如此棘手,她就不会逞强要代替哥哥当统领!

以后,她绝对、绝对不会再率性而行!

听到营门口传来动静,她忙揭开棉被心焦地回头问:“燕河!你找到金锁…”话还没完她只觉得周遭的时间仿佛停了下来,来人竟不是燕河,是他!

虽然朱邪子扬出面迎接和亲队伍,其中一个理由就是为了瞧瞧西骊送来的公主到底长什么德行,不过,一听到那位公主才因为惊动就吓病了,他只觉得颇感失望,对于公主的好奇立刻降了大半。

趁着夜色出来走走,只是一时兴起,想起了那位颇负盛名的左翼提督,带着些许的优越,想再次会会被他所伤的纳兰齐雷。

他才走出营外没多久,察觉不远地方似乎有谈话声,抬头一望,却看到了一对似曾相识的翡翠眼眸!会是她吗?仅见过一次,却在这两天来,教他始终无法忘怀、让他又怜又恼的女人?

是他太过于想她,以至看走眼了吗?他冷笑一声。至今,没有哪个女人能在他面前这么恣意调情、又放肆地逃逸无踪的,她将他当成什么人了?

他不容许一个小小女子这么轻蔑他!她不把他当成一回事,竟对他用毒?

等他找出她,必定会让她为自己所作的事付出代价!

他按捺着愤怒的复杂情绪,快步跟上刚离开公主营帐的两个身影。

是两名西骊女人,一位约莫四十岁上下,另一个虽然与“她”年纪相仿、面容相似,但并不是她。带着些许惆怅,他转身想走,不意听到她们开始轻声交谈。

“在这一带对吧?”妇人一面怀疑的问着,一面仍不敢停下动作,东翻翻西找找的。

“应该没错,可是这么晚了怎么也看不清楚。”年轻女子嘟囔着:“她自己来找会比较容易才对。”

“别说了。你也知道,我们不能违抗她的命令哪!”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就该收好啊!哪有人随身带着的?”

“可是,你觉不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

“还是一样凶啊!”“要在平常,她绝不会大意地丢了这东西;即便是丢了,也必定会亲自出马来找,不会放任我们自己来的,像她那样事必躬亲、老把事情往身上揽的人…”

“这倒是…她平常虽然冲动,但该小心、该注意的细节还是谨慎得很,可这两天,她有些魂不守舍…就在那天她一个人跑出去后,回来就怪怪的…”

“她会不会遇上了什么事,瞒着我们…”

“两位需要帮忙吗?”在听了一段她们的对话后,他忍不住开口了。

“朱邪大人!”伊那被他无声无息的接近给吓得跌坐在地上。

燕河则是因为一回头、与他俊美的脸庞相隔不到一尺,她整个人都看傻了。

“大人夜深了,还请尽早回营休息。”伊那勉强维持镇静,说着不着边际的客套话。

“我无所谓,倒是你们两个弱女子怎么还在这里?”注意到年轻女子的迷茫眼神,他不免露出浅浅一笑。

“没事,没事。”伊那知道,兵符丢了一事,就连西骊士兵都不能透露了,何况是敌我立场不明的车兹人?为了不被右翼提督责罚,她谨慎的没多说。

“你说呢?你们忙些什么?”他有意无意地托起燕河脸庞,对她轻轻一笑。

“在找重要的东西…”年轻的燕河,全然不觉自己被眼前的男子给迷惑,她只知道,他的笑是那么耀眼,她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对她笑。“在找金锁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