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随即也要下来,陈子君拉了拉她的袖子,朝着江绣琳努了努嘴:“咱们别搀和了,再搀和,也不再会有什么作用了。绣琳迟早都要做决定,让他们说清楚吧!她接受尔清,大家皆大欢喜;若是她拒绝…尔清已经不算年轻了,不要让他再这么蹉跎下去…”陈子君深深地看了林瑾一眼,叹了口气:“一个人,又有多少个七年可以等待呢?”

可是那尔清…江绣琳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是短短数月相处,自己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罗夫人,却不知不觉对他动了心…难道自己竟是那般水性杨花的女子么?

上海?似乎还是挺安全的…而且原著里的嘉嘉都没死,自己应该不一定会死吧?林瑾闷闷的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抬头问道:“我和绣琳姐姐去上海,那你呢?你不会要去打仗吧?”

陈子君有些高深莫测的一笑,故意卖着关子逗弄林瑾:“这个店其中一个股东,你还认识呐。”只见林瑾不以为意的挠着头道:“股东?我哪里认识什么股东…”穿越以来接触最多的就是脑残了,哪儿有什么机会接触古董店股东啊。不过,说道有钱人嘛——

“嘿嘿,小表妹…”陈子君搓着双手,狗腿的跳下车,然后飞快的帮林瑾打开车门:“虽然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可是看在咱们合作愉快的份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接下来的日子里,尔清和陈子君每每上门,江绣琳便推说有恙,不再出面。罗毅见此情景,倒觉得自己是小心眼了:即使他现在深爱的是雅筑,但是绣琳依旧是他最欣赏的结妻子,他着实不该因为一些小事情而怀疑绣琳对他的忠诚的。

“那陈先生来可有什么话要转告我?”罗毅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他眼睛扫了一圈,只见众人纷纷摇头,心中的无名火烧得更旺了。仔细观察之后,罗毅现家里的情况果然如江雅筑所说,除了秀秀之外的其他佣人,全部都是受过江绣琳恩惠的人。想到这里,他皱着眉头看着秀秀道:“秀秀,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噢?老爷的身子也不舒服了?也罢,让他歇着罢。横竖陈先生和先生也不是什么外人,别过了病气。”江绣琳听秀秀在自己的耳边这么一说,知道如果告诉陈二人罗毅为了自己的小姨子不下楼见客,不但有可能得罪他们二人,还会令罗家蒙羞——这叫什么事儿,姐夫躲在小姨子房间里,传出去没得让别人耻笑!

只见赵嫂端着一个托盘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罗毅赶紧从江雅筑的身上跳了下来,飞快的整理好身上的衣物,也不管江雅筑是否春光外泄,便心急火燎的冲着赵嫂虚张声势的吼道:“赵嫂,你是怎么搞得,怎么不知道敲门?是不是不想干了?”

即使如此,可是剧情的大体走向还是没有变的,江绣琳的性子也绝对不会因为剧情的一点小变动而生剧变。林瑾站在罗家的花园里,一边心不在焉的扫着地上的落叶,一边兀自出神。江绣琳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秀秀本就生的眉清目秀,又一副泪眼盈盈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一口一个“奴婢”,做足了小低服的模样,果然就把时常抽风脑回路异于常人的罗毅感动了。

站在楼梯拐弯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林瑾听到罗毅的这番话,忍不住笑了。以她的角度看,尔清所说的什么,古董是赝品呀,价格没有预期的高呀,估计都是假的!大多半是为了从中抽取差价,作为“利润”交给提供“本金”的江绣琳。偏偏罗毅还要打肿脸充胖子,不去调查事情的真伪。哎呀,这下江绣琳可赚大了,不但可以用一笔在未来会严重贬值的法币换来价值不菲的古玩珠宝,还可以顺便的捞一票!

林瑾本满心欢喜的准备下楼找陈子君交换情报,没想到忽然听到这么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声,手一哆嗦,手中的耳坠就戳歪了,痛得她龇牙咧嘴。不过这个时候,林瑾也顾不得痛了,她猛地放下耳环回过头去,只见秀秀正一脸嫉恨的看着她。

江绣琳也有些吃惊,她本来想让秀秀和林瑾多接触一下,毕竟年轻的姑娘藏不住话,看看能不能从秀秀的嘴里知道点江雅筑的打算,以后好防备着。没想到秀秀一开口,就把她吓到了。江绣琳诧异的看向秀秀,半响才冲罗毅笑道:“倒是个老实的孩子!还奴婢呢,这都唱的哪一出儿啊,倒把我给说糊涂了!”然后,她又和颜悦色的冲秀秀道:“咱们家可不兴这一套的,奴婢来奴婢去的,听得没得叫人恶心,以后可别这么说了,知道吗?”

罗毅和江雅筑在河边的那一点小插曲很快就被罗毅忘在了脑袋后,他极力的告诉自己,他对江雅筑不同寻常的疼惜和怜爱只是出于男性对弱者的本能的怜惜而已。罗毅虽然自命风流,会在江绣琳不在的时候偶尔出去打打野食,可是总的来说,他对江绣琳的感情还是很深的。更何况,他一向以正人君子自诩,吃着碗里想着锅里,把妻妹搞到手效仿娥皇女英的事情也是不屑于干的。至于之前的生理反应,罗毅想了想把其归结为许久没和江绣琳同房的原因。自己一定是憋得太久,才会对那么柔弱而又楚楚可怜的雅筑产生不该有邪念!

江绣琳沉默了许久,才木然的点了点头。林瑾见状又再接再厉道:“还有,江雅筑那种性子,上眼药转移视线顾左右言他祸水东引,那是她最擅长的,想必姐姐也深有体会吧?我知道绣琳姐姐你最是心高气傲,眼里不揉沙子的,可是表哥和江雅筑现在还是清白的,到时候你这么一甩手的带走了罗家的孩子和财产,恐怕会被江雅筑反咬一口,招致闲话!姐姐可以不在乎,可是这又凭什么呢?明明错的是江雅筑,姐姐何苦要帮她和表哥背黑锅呢?”

林瑾耳朵动了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气哼哼的站起身来,抱着那个瓷瓶和收集来的花瓣就要转身离开:“呸,恶心死人不偿命,真晦…啊,绣琳姐姐!”林瑾吓了一跳,只见江绣琳抱着皓皓直视着前方,面无表情的死死盯着那两个还在继续你侬我侬的渣男贱女二人组。

“够了!”陈子君阴沉着脸,不悦的瞪向尔清:“当初不是你说,只要嘉嘉能帮助江绣琳,不会做伤害江绣琳的事情,不管出于什么动机都无所谓吗?现在江绣琳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了,也不再盲目信任罗毅了,所以你就准备开始过河拆桥,决定把江绣琳的潜在危险,我们的盟友嘉嘉抛弃掉了?先不说不能仅仅凭着一份短短的调查报告就怀疑嘉嘉,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嘉嘉装出来的表面现象;就算嘉嘉真的可疑和调查报告里所描述出的性格真的大有不同,但是她可曾害过我们?难道你要说是有人派了特务伪造出嘉嘉的这样一个身份监视我们,哈!当年川军前脚出川抗日,咱们后脚就迁都重庆,委座处处为难川军的将领这不假。委座一直对刘司令心怀不满,那是因为刘司令手握重病,委座担心刘司令…可是爸爸毕竟是委座的人,虽说和刘司令私交甚笃,但是一向公事公办——这也是委座最欣赏爸爸的地方,不然,他也不可能放任爸爸和刘司令往来。刘司令生前委座尚且不会疑心爸爸。现在刘司令不在了,委座更不可能在咱们身边安排人手了!更何况,若不是那天我脚扭伤了,你在陪我去药店的时候偶然认出了江绣琳,咱们又怎么会认识嘉嘉?难不成特务们都会掐指神算,预料到我们会和嘉嘉有交集吗?嘉嘉这么不予余力的帮你,你居然这么揣测,怀疑和调查她,你难道没有一丁点儿的感动吗?真是白费了嘉嘉对你的一片…”陈子君愤愤的住了口,强压下心中的酸意和怒气,狠狠地瞪了尔清一眼,觉得一定是林瑾眼瞎,才会看上这么不解风情的白眼狼!

都是为了皓皓,孩子还太小,自己不能那么自私,让他没有爸爸…如果通过先生的帮忙,真的能让罗毅做生意财,或许他就不会因为自尊受损冷落自己了…都是为了皓皓…江绣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着,昏暗的光线让她昏昏欲睡。终于,她眼皮一沉,昏睡过去…

陈子君闻言松了一口气,冲着林瑾温和地笑道:“没生我的气就好,看罗毅的样子应该是我外公正在棋室研究棋谱,不肯见客。你跟我下车吧,我带你见见我外公,顺便跟外公说明一下情况,让他再‘照顾’一下江雅筑。”

罗毅一回头,只见陈子君低着头弯着眼睛温柔的冲林瑾笑着,心里便高兴起来。若是嘉嘉能够攀上陈子君以及他背后的陈家,那他罗毅也能算的上是陈子君的大舅子了。尔清和陈子君再好,那终究是外人。要是能和陈家结成亲家,那么到时候自己就不需要忍受着对尔清言听计从的耻辱了!

那声响早已惊动了别人,香秀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见秀秀泪眼盈盈的蹲在地上捡碎片,右手还红肿着,惊叫起来:“这是怎么说的?秀秀,你的手怎么了?”

这件事情罗毅也有所耳闻,他脸色一变:“那尔清的意思是…”

沉默了很久,尔清看向陈子君的眼睛有些抱歉道:“我知道了,那就照着嘉嘉的办法去做吧。明天你先就不要去罗家了,陪我去找藏宝斋的掌柜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似乎跟外公很熟悉,大件古玩那部分可以请他帮忙——你小子真没看错人,嘉嘉这姑娘讲义气有计谋,为了报答绣琳,连自己的表哥都算计了,你以后可要对人家好一点!”

送林瑾和江绣琳回家的,自然是有公车一族的陈子君了。

这场呆的较量的结果自然是陈子君同学大获全胜,因为林瑾终于想出了一个搪塞他的拙劣理由。她眼珠子一转,对陈子君道:“你也知道,我和罗毅只是一表千里的表兄妹,血缘很淡漠的。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见我灰头土脸的不肯收养我,是绣琳姐姐极力要求,我才逃出那个家的。”说着,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那滴泪:“君君,你是不知道,在那个家里,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还是时刻刻得担心会不会被卖掉。所以,我怎么能不感谢将我救出火坑绣琳姐姐呢?再说说我那好表哥罗毅吧,我在绣琳姐姐的照顾下手暖脚暖睡得香,浑身有劲血气旺,面色红润万人…啊我意思说我变得健康有活力起来,罗毅才对我好了许多。”

没错,婚后这两年罗毅对她的确很好,偶尔去跳跳舞结识些舞女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江绣琳也就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江雅筑一来,一切就都变了!

一想到林瑾有可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陈子君就觉得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看向林瑾的目光也变得探究而又失望起来。她,到底是哪一方派过来的?

“这干爹见干儿子也得备个见面礼呀,今天来的匆忙,皓皓可不要怪干爹!”尔清笑了笑,说着就要从江绣琳怀中接过皓皓,江绣琳提醒道:“皓皓这孩子都是我和嘉嘉带的,可能会有些认生,有的时候连罗毅他都不要呢…”

庄老爷子眯了眯眼睛,有些明白陈子君的意思了。看起来这小子是故意要整整那个“故人”,特地说明对方压根儿就没病,还让自己“好好照顾”,是让自己不要放开手,使劲儿来整的意思?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