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现在罗毅对“嘉嘉”有所改观,让那些佣人们有些收敛,但是明里暗里还是会受到一些排挤。新来的佣人们倒是想帮助她,只可惜根基太浅,力不从心。对于这一切,林瑾也只好忍着,寻找机会来打击报复。

唉,这个江绣琳眼光不咋地嘛,先是看上了一个有钱而又花心的渣男,拼人品的时候又不给力,救了一条美女蛇。人倒是好人,可惜啦。林瑾看着江绣琳快乐,无忧无愁的笑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嘉嘉最终还是没能如了后娘的愿,坚强的活了下来。只可惜在那次高烧中,嘉嘉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聪明机灵,变成了乡人们口中的“傻丫头”。这么一来,家里倒多了一个吃闲饭的,后娘和阿爹就更心烦了,动辄就对嘉嘉拳打脚踢。

“大约一个月吧。”尔清的酒杯和罗毅轻轻碰了一下,神情冷淡道:“喝酒点到为止就好,罗太太身怀有孕,你这个做丈夫的若是一身酒气,恐怕罗太太可要生气了。”

江绣琳已经过了怀孕反应期间,只是胃口依旧古怪的紧,别的菜只是略略动了几筷子就不用了,专拣着那道鹅掌鸭信并着鸡汤泡饭,吃的津津有味。

林瑾暗自皱了皱眉头,最近江绣琳就爱这道菜,却不知道这样对身体有些不好。孕妇在怀孕的时候最忌讳吃那些含有酒精的食物了,虽然江绣琳怀孕五个月,肚子里的孩子还算稳定,糟香舌掌里面的酒精也终是少数,可是看江绣琳这么个吃法,也不是长久之计。只可惜自己现在是个白痴,也不能给江绣琳一点点提醒——想着,她挫败的低下头去,避开陈子君的打量,狠狠的扒了一口饭,故意弄得自己满脸饭粒。

这个小丫头太好玩了,要说没有目的吧,正常人谁会装成个傻子跑到人家家里;说她别有用心吧,她似乎对江绣琳有着不同寻常的关心。陈子君有一搭没一搭夹着菜,笑嘻嘻的盯着把自己搞得一团糟的林瑾。

“罗夫人,这些鹅掌和鸭信是用槽卤腌制出来的,多吃恐怕对腹中胎儿不好。”尔清放下酒杯似是无意的说道,陈子君立刻又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罗毅赶紧冲佣人喊道:“王嫂!你是怎么搞得?太太怀孕了你还做这种菜,不想干了吗?”接着又温和的笑着对江绣琳道:“绣琳,先生说得对,你还是多吃点鸡汤吧。”

说着,他就亲手舀了一碗汤放在江绣琳面前,江绣琳半是羞涩半是嗔怪的微微一笑:“客人们都在呢,也不怕人家笑话。”

陈子君捕捉到尔清眼中一闪而过的伤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吃过饭,尔清和陈子君并不理会罗毅的再三挽留,而是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毅,你那两位朋友是什么来头啊?”江绣琳依偎在罗毅怀里,站在门外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好奇的问道:“下次有朋友来,你也提前打一声招呼嘛!我今天都没好好打扮,会不会丢了你的面子?”

罗毅哈哈大笑,把江绣琳揽在怀里,边走边说道:“打扮的漂亮干嘛?让别人觊觎我如花似玉的老婆吗?哈哈,其实这件事情我本来想晚些告诉你的,我打算等你生下孩子,就把这边的铺子给关了,园子呢也卖给别人,全家一起迁到重庆去!这两个人在重庆,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到了那里咱们也好有个仰仗!”

“搬家?”江绣琳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抓住罗毅的袖子急切的问道:“为什么要搬家呢?我们在桂林不是住的好好的吗?这里山好水也好,干嘛要搬家?那家里的这些佣人怎么办,嘉嘉怎么办?都带走吗?”

罗毅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温声劝慰道:“眼下,世道越来越不太平,前一阵子我在街上看着成群结对的日本人,心里就唬得慌。听说,日本人已经封锁了西南那一带的沿海交通线,看样子是要打起来了!咱们家虽说不像那一等的富贵人家,但也算是大户了,万一日本人打过来…”他看了一眼江绣琳凸起的小腹,笑道:“你不是很喜欢嘉嘉吗?她到我们家已经六个月了,倒也没给咱们添过什么麻烦,又能逗你开心,时不时还能帮忙种种花儿养养草儿呢!怎么说也是亲戚,就一并带走吧,不然把她送回去,也是让她遭罪!佣人就带你卖回来的春秀和赵嫂子,还有几个小厮就罢了,家里的几个老人我瞧着有些‘奴大欺主’的意思,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散了罢——这些都不急,等你生了孩子再说!”

一边说着,罗毅便情不自禁的将江绣琳搂到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要是这一胎是个儿子,我可要重重的奖励你!”说着,便吻上了她的耳垂。

跟在后面的林瑾竖着耳朵听到了有用信息后,便忍不住咧嘴笑了。吼吼,至少这衣食是无忧了!她倒是想燃起熊熊爱国之魂来着,可惜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即使上了战场也只有拖累别人的份儿,还是跟着土豪混口安稳饭保住小命最重要!

尔清和陈子君离开罗家后,便沿着公路慢慢的走着。尔清默默地走在前头,一言不。陈子君追上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尔清,罗太太真的就是那个人吗?那你为什么不跟罗太太说…”

“说什么?”尔清目不斜视的大步走着,用着低沉的嗓音说道:“告诉她,六年前被她救过一条命的男人爱上了她,一直在等她长大吗?可是,她已经不记得我了…就算她模模糊糊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那又怎么样呢?她现在已经结婚了,而且过得很好很幸福,我狠下心去破坏她此时此刻的快乐,能去横刀夺爱吗?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她的丈夫,使她的生活过得更好。况且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这样,也好…”

陈子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并不意味着必须占有,你也不必太为我难过。”只见尔清停了下来,扭过头看着陈子君继续说道:“我看她身边那个小丫头挺机灵的,又像是很有主意,一心向着她的模样,你还老拆人家的台,故意的吗?。”

“你也现了?”陈子君吃惊的看着尔清:“我就觉得那小丫头不对劲嘛!傻子哪里会有这么机灵清澈的眼神?我还想着你是不是美人儿在前,观察能力下降了呢!”

尔清盯着陈子君,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臭小子,你真以为我傻呢?那个小丫头骗一骗普通人还行,想要在我们面前蒙混过关可就难了!做咱们这一行的,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现在哪儿还有命在这里说闲话,早就被阎王爷叫去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