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话未说完,却听西单于谭云喝道:“狼主,老子不服!”

墨家总院,一座凉亭之内,老墨子正带着数十名童子正在温书研习,此时老墨子虽然还是那身光头、黑衣、赤脚的装扮,手中却是多了一把扑扇在微微的扇风,目光之内却是在凝视着一幅才由海东青从魏国境内传来的图样。

听那老臣说至之处,田忌、孙膑、慎到、邹忌四人皆是骇然,未等田忌等人难,一脸愤然地慎到已然按捺不住,跳将起来指着那人喝道:“田伯,尔出此计策,是要我王效那无道纣王么?”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仅以本章,悼念逝去的游侠儿杨氏佳公!

粗略翻看了一下。那四篇图录并非是什么高深武学。而是一套近身肉搏的擒拿功夫,并且这些功夫吴狄是越看越眼熟:“有意思……弓步冲拳……挡击抱腿……别臂锁喉……挑臂右砸肘?”

“制弩?哈哈!”庞涓大笑,语气鄙视的笑道:“尔会制么?战国之弩,最强韩国,韩少府重弩射程才达一百六十余步。尔若是能制出秦军那般射程能达一百七十余步的强弩,老夫可赏万金!尔敢接此令么?”

就这样,当秦军七千强弩的二十急射连环箭阵射完毕之后,只见魏武卒方整已经完全溃散。除了战阵最后列有那么千多人出门踩了狗屎,正不要命的猖狂后撤外,整个秦军阵地前方从八十丈到一百五十丈的这段距离之内。基本上已经没有人能够继续站着了!

“也是……”孟光自是点头,对于吴狄使出地那招将计就计,孟光可是叹为观止,自叹弗如。只听他微微点头后,却是继续道:“不过下三当夜,便在政事堂前,又生了一件奇事!”

却说这时,几名巫师在帐外高声的叽里咕噜了一会后,也都齐齐进入大帐陪坐。不一会,明显看出神色已经陷入了失魂落魄状态的西豲单于谭云,也在两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谭云单于一入帐中,吴狄便用手指在小白头上一敲,“嗷呜”一声,小白立时便抬头放出了一声狼嚎!

“大哥、二哥当记得三弟出身轻兵死士营,今日三弟赶来国府,在路上碰到一个昔日的死士营同袍,他眼下在栎阳令手下当值。这同袍与小弟闲谈之际,说了一桩奇闻给三弟听……”

而吴狄搞出来粪肥,在经过熟化又得到蚯蚓充分分解并二次熟化之后,又辅助由草木灰和鸡蛋壳等含氮磷钾锌元素的物质酵得来的肥料进行催长,那些被密植的小麦要是还不能长出神迹来,吴狄便可以去跳韦水了。

看到如此场景,吴狄除了心中感叹之外,便也只有感动了。

“大哥……”嬴渠梁又转了过来,腻腻的叫了一声。

“好!好!好!”虬髯老者神情大振,猛然高喝道:“我大秦的赳赳烈士,何人能敌?”

王良使人打开箱子,笑道:“此为王良亲身游历踏勘之后所撰《大秦三十二县风物志》,还请馆令大人一一过目,上呈国君!”

-------------------第140章墨袭华山-------------------

嬴无敌一年九月二十二,秋末。

秋风飒爽,秦国的骊山大营之内一片熙攘。此时正是暮食时分,大营之内数百道炊烟袅袅随风散乱,将整个营地所在的山丘之地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青色烟雾帐幕中。

就在距离骊山大营不远的一处山头上,两名樵夫一面手脚麻利的樵采柴木,一面却不时斜眼去数大营里升起的炊烟。片刻之后,两人各自背负起一担柴薪踏上返家之途,行至半途是与一个锄禾老汉不期而遇,三人对视寒暄,说了些不疼不痒的农家杂事后便自别过,其后老汉归还家中,取了一节炭头做笔,在一片竹板上写下了几个怪异的文字。

其后二日,这片竹板行山过水,几经周折,跨过数百里险途来到了魏国华山大营,摆放于魏国上将军庞涓的长案之上,而大魏国上将军庞涓捡起这片竹板只看了一眼,便随手丢给一旁的书吏道:“归宗在案!”

自从魏归安邑,庞涓便率了占魏国精锐主力半数的四万魏武卒精兵和五万步卒、役夫直赴华山大营镇守。就庞涓看来,齐国趁人之危占魏国十数城不过是足癣之疾,而缓过气来的秦国一旦展开复仇之战,定将是大魏国的心腹大患。因此,庞涓上奏魏特请镇守华山大营,而将东线收复失地的战役交给了魏国的另外一名宿将魏寿,就他看来想要收复魏东失地怕要经年累月,可若是华山大营失守,让秦国一举收复函谷关这个关中门户之地和华山以西的大片沃土得以休养生息,只怕届时距离魏国灭亡之期便不远矣。

魏国对外攻伐的战略上,庞涓一向主张的就是:“灭秦”。

陇西秦国虽然荒僻,可却是除燕国之外唯一和魏国接壤并且能够一口吃下的产马之地。魏国缺马。天下皆知,正因为缺少战马,昔年吴起难以为继之下这才操练出天下有名地魏武卒。庞涓与孙膑同为鬼谷门生,兵法战策自然同根同源,在兵种的运用建设方面,骑兵擅长远距作战,善冲击、袭扰、长途奔袭的优点自然知晓。就庞涓看来,一旦魏武卒全都骑上战马,其战力只怕将会提升三倍不止。就拿这次攻秦来说,围困栎阳时庞涓曾使武卒与秦军的精锐骑兵接战。虽然双方互有损伤,可秦军势在守城,因此即便有胜也不可能有机会打扫战场,因而魏军方面便捡拾了不少战死的秦军尸骸以及战马鞍具,庞涓便以战获的甲胄装备武装起了一只小规模的精锐骑兵,至战争后期其实力甚至能和秦军精锐骑兵不相上下。

尤其是缴获的秦军鞍具里,那对看起来并不显眼的脚蹬和样式怪异的鞍具让他眼前一亮,茅塞顿开。

只不过,战场之上最为讲究地便是一个用兵之道和兵势。用兵之道固然是为将者之根本。但兵势,也就是士气才是一场战争能付持续的关键。自墨者出山为秦人驻守栎阳城时起,庞涓便以知道想要一举灭秦基本已无可能,其后魏被困合阳、丞相魏在安邑预谋篡位,要迁都大梁之事更是将他灭秦的最后希望完全扼杀。不得已之下,庞涓这才迅班师,赶回国内企图寻找良机火中取栗,浑水摸鱼。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也就在他下定决心要立此大业之时,魏却是被墨者放了回来。让他当场呕血三升。

“中军司马何在?”庞涓放下手中记载了关于秦国骊山大营的侦查简牍,扬声喝道:“为何不见栎阳回报?”

一旁的军务司马回道:“中军司马前夜启程前往晋阳催讨粮草,尚未归反。昨日栎阳回报。秦国关隘目下正闭关索拿外国私奴商人,例报怕会延误些许时日。”

“索拿外国私奴商人?”庞涓听来奇怪,迅即便把此事放置一边,反是问道:“秦君嬴无敌动向如何?”

军务司马答道:“上前日来报,秦军已过汝水,想必今日应至韩国南梁。”

南梁已是韩国腹地,听到如此消息庞涓总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早得知嬴无敌率领两万大军从熊耳山赴韩迎亲之时。庞涓可是万分也不相信刚刚作为一国之君的嬴无敌。不组织大军攻魏血耻反倒去韩国迎亲。现在看来,或许是自己将一切都看的太过倾向于战场兵事。秦齐结盟,好处自多,如果自己身为秦国国君,眼下的当务之急相较之下自然是与齐联姻,然后合两国之力一东一西两面夹击魏国,方是上上之策。

思虑至此,庞涓略为交代军务事项之后,这便信步踱出帐外。

眼下,夕阳以至山侧,再过不久便是日暮。虽已是秋末时分,居于华山腹地的魏军大营周围四野却全是一片泛黄地草野荒原,尚是秋意盎然。庞涓望着漫天暮霞与连绵十数里营地袅袅升起地炊烟,以及巍峨不群的华山,不觉生出一腔感慨。

至今日,他已经出山十年了,虽然十年大小征战百十场,不算小胜,大胜半数有余。便是六国伐秦之战,也是先败后胜,直逼秦国都城之下,围困半年有余。可虽是武勋卓著,但在天下人眼里,他庞涓还远远达不到名动天下的境界。

唯一可说是名动天下的,便是当年构陷同门师兄孙膑之事。

作为一个战国生人,必须要有一举牵动天下格局的功业,才算真正达到了战国名士扬名的最高境界:譬如魏国李悝的变法,一举使魏国成为强大国而举世闻名;譬如吴起,除了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练出强军魏武卒不说,还是执政变法的名臣。

也有李悝、吴起这样的牛人,也才当得起“名士”二字。

庞涓地人生目标,就是越他们,成为一个新的传奇!

很多时候。庞涓都觉得自己的才能与吴起相似:既是兵家名士,又是治国大才,该当是出将入相天下敬畏地摄政权臣。或许正因为对自己如此评价,抱有远大的目标的庞涓,目光从未局限于兵事,从来都没有满足于做个能打胜仗的带兵将领。庞涓对治国权力,对涉及天下格局的邦交大事更为关注,也因如此,他从嬴无敌身上找到了一种失落。

昔年少梁山上的一介黄口竖子,今日居然成为了秦国的君上。他收戎狄、战六国,临淄稷下学宫以论战扬名天下,如此度竟然远远越了数百年来地是有名士,尤其是他坐上秦国国君大位地过程,更是生的非但匪夷所思,而且还带上了神话地色彩:玄女驾天舟而临栎阳,此事若真,只怕要颠覆战国时代人们对天、地、人、神的认知。

记得在鬼谷学艺之时,鬼谷上师曾经直言不讳的告诉他和孙膑两人。虽是天外有天。可世上却是并无神仙,一切神话,只不过是古人自欺欺人的传说而已。

老话说得好: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和嬴无敌比较起来,庞涓真是连想死的心都得起了,数年之前,嬴无敌只不过是秦军轻兵营里一名待罪死囚,而今却是大秦的国君。而他,魏国的上将军,身经百战。却是在最需要天助的时候被老天从背后插了一刀:若果当时魏晚一日归来,说不得此时大魏国已经改姓庞了!

每每想到此点,庞涓总是忍不住想要撕心裂肺的嚎叫几声。以泄他对老天地不满。

可不满归不满,往事已矣,纵使奋力追思也不可能扭转定局。眼下再次攻秦灭秦几成奢望,而他庞涓所能做地,便只有守好华山大营和函谷关,继续谋划灭秦长策而已。军庞涓心有所思之际。一名黧面老者也在远眺着山谷之中连绵不绝、起伏交叠的魏军营地。千仞峭壁的华山之上。狂风呼啸而过,将老者的衣衫吹拂的猎猎作响。也将老者头上一蓬乱吹得散乱。

“大师兄!”一名中年黑衣男子来至老者身后,躬身禀道:“已安排妥当!”

“风向如何?”黧面老者目不转睛的盯着山下,淡淡问道。

黑衣男子答道:“西北强风!”

老者闻言大笑,喜道:“哈哈哈!好风知趣,便在今夜,大事可成矣!”

是夜,华山大营之中,十万魏军业已酣然入睡。

古人虽无夜生活,不过魏军训练严苛,一日操练下来也是筋疲力尽,自然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不过三更时分,营内大军便以睡熟,只有少数职守军士夜巡,更鼓声声中,呼啸而至的西北强风将营内营帐旗帜吹得猎猎作响。

幕府大帐之中,已经解去兵甲的庞涓正在安坐在内帐之中,目视着一副巨大的战国地图注目沉思。庞涓所用地地图,并非是寻常那种刻绘在兽皮之上的普通地图,而是一幅丈余见方的巨大地列国地形图,此图刻制在十块木板上用卯椎拼成,行军时拆开装成木箱,扎营时拼起展开。

这幅木制地图是庞涓从师鬼谷子修习,游历天下的心血结晶,其准确度曾得到老师鬼谷子的极高评价。此刻,后帐之内燃起了一十六个灯头的大型铜制灯座,长案前的香炉也焚起了具有醒脑提神功效的樟木焚香,庞涓正襟危,就势坐在书案前打量着图上的七大战国,目光盯住了秦国大河西部凝神沉思。

以国土论,秦国北部和燕、赵、中山三国接壤,东南部与魏国接壤,南部与韩国接壤,西南部和楚、巴、蜀三国接壤,除了齐国远在海边与秦国不搭界外,五大战国均与秦国有领土利害关联。而秦国西部,是深远难测地高山草原与大漠,没有任何可作为后援地盟友力量。七大战国之中,秦国地处西陲,接壤的邻国却最多,目下又最弱最小,联齐抗魏或许能缓一时之危。却不是长久之计……

帐外北风虽然将帐幕吹得猎猎,但厚实地牛皮帐幕之内却是温暖如春,庞涓正思索间,突然帐帘被风掀起一角,一股强风突然吹入,将灯光吹得一暗,一道细小黑影借此机会,准确无误的电射而至,直入案前香炉之内,旋即帐帘自然垂下。一切归于平静。

庞涓只道是寒风扣帘,自然不疑有他,继续思谋对秦策略,而案前的香炉依旧香烟袅袅,并无异常。不一会,庞涓只觉疲乏,便以手支额,靠在案上假寐起来。片刻之后,两名身着亲卫服色地卫士闪身进入内帐。其中一人先是轻声唤了一句“上将军”。见庞涓已然睡熟之后,便和同伴动手拆卸起那副木制的战国地图,不一会便把地图装箱妥当,转身便走。

而华山大营之外,数百名黑衣人正潜伏在距离魏军营地不过两箭之地的一片树林之内,只见这些黑衣人身上皆背负着短猎弓和包裹了油脂引火箭只。甚至,几辆用树枝遮盖的木车上,还整齐的码放着个头略比人头小些的窄口陶罐,罐中承载之物正是秦国盛产的猛火油。

未过多久,只见营地之内面向黑衣人所在山头的一处营栏上用来照明的火盆突然一暗一明的闪动起来。便有黑衣人低声喝道:“动手!”

旋即,数百黑衣人立时分成数十只队伍分头出击,更有一队人用人力将木车拖拽而奔。迅向山脚之下地魏军营地扑去。待黑衣人奔跑至营栏之下,这便有人抽出一根顶端绑有一个皮兜的巨竹插在车辕上,接着有人取出引火之物点燃火种,将车上的窄口陶罐取来点燃。这些窄口陶罐的外部全用沾了油脂的麻索缠绑,一点就着,之后将它们放在弯下的巨竹皮兜里,手一松。便听“嘣”的一声轻响。油罐便如一道飞火流星划过天际,直入魏军营地。

“砰!”一声轻响。火花四溅!

不过十数息时间,华山大营西北方向便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