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当着苏红娘的面和其他女子亲热的场面?叶昭后脖颈就有些发凉,左拥右抱还是算了吧,不要被那小丫头一刀砍了脑袋。

是啊,以前了解的史书上,肃顺实在是符号化的人物,而现在就坐在自己身边,微笑着和自己谈天说地,不由得不令叶昭感慨万千。

惠园曲径通幽,奇石森列,楼台掩映、花木扶疏,坐在凉亭中品茶聊天,旁有瀑布一条,高丈余,其声琅然尤妙。

“我也去洗个澡。”叶昭笑着站起身。

这份企划书叶昭要霍尔托人密封带回英伦给威尔斯参阅。

至于巴克什和阿尔哈图,早就跪着趴在那儿自己掌嘴了,他俩刚刚还真未认出救援三人的大高手竟然是主子的妾侍,平时他俩自不会和苏红娘有什么照面的机会,就算见了,也早就打千问安,又哪敢偷偷瞄上半眼了?

“韩进春他,韩进春他跑去海关衙门了!”瑞四脸色有些苍白,也怪他多嘴,和韩进春唠叨了几句洋人占着海关衙门,里面的账册拿不出,爷心焦着呢。谁知道韩进春却是二话不说,夺了戈什哈的腰刀就冲了出去。

这个工部局大体上职能相当于一个自治政府,在前世也确实成为租界的管理机构,国中之国。如果按照它的职能,大概叫市政委员会或者市政厅更恰当些,只不过毕竟是在他国土地上,名义上为租界,并不是美洲或者非洲的殖民地,堂而皇之的成立一个类似市政府的机构未免于理不合,是以才有了工部局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称呼。

苏红娘瞪了他一眼,但对这家伙不敬神佛的作派早就熟知,却也懒得理他。

在软墩坐下,接过苏红娘送上的香茗,吟了一口,齿颊留香。

晚饭的当节儿,苏老大却是将她叫过去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长兄如父的道理,就在苏红娘莫名其妙的时候苏老大才说了,他已经作主正式将她许给了那个小滑头,而且是聘书聘礼都收下了。虽然是侧室,却也算明媒正娶,你不管怎么都是寡居,叶公子又是大本事的人,做侧室也不委屈了你。而且婚期都给定了,就在十天之后。

叶昭就笑:“什么大志向,大哥太看得起我了,不过大哥我倒是有几句话叮嘱您。”

叶昭慢慢停下了脚步,笑道:“威尔斯先生,我对开荒破矿的工业炸药略有研究,有一方子,不知道威尔斯先生能否帮我在贵国、花旗国以及西方诸国申请专利。”

“请他花厅叙话。”叶昭满脑子搜索着有关这个麦克威尔斯的记忆,却实在想不起有这么号人物,不过话说回来,今时靠鸦片贸易在中国大发横财的洋商不知凡几,最出名的莫过于花旗国也就是美国驻沪领事金能亨,在中国很是赚了惊人的身家,但也概因其久居中国才这般闻名,比其捞得更狠的鸦片贩子各种商人实则大有人在。

可突然听小公爷用了“欺瞒”二字,吴健彰脑袋上就好像响了声炸雷,欺瞒钦差,闹不好,那可等同欺君了。

就是这么一个令人无奈的时代。

这?以身相报?

老夫人抚须点头,深以为然,就道:“爷,您歇着,我那儿怕再有个七八天也抄不完。”现在老夫子日以继夜的就是干这誊写的行当。

说着话慢慢就风花雪月起来,常三笑得也没个正形,就问叶昭:“敢情听说您收了一房?亲王他老人家不知道这事儿吧?”

咸丰微微点头:“你这番出去,不要枉费朕的一片苦心。”

这句话却不好回答了,叶昭滞了下,随口胡诌,叹口气道:“不瞒姑娘,我母亲本是汉人,却,却被强抢进府,我小时候她,她受的苦……”说到这儿又长吁短叹,再说不下去。

“阿玛,我想谋个差事,总不能天天游手好闲的吃干饭。”

叶昭一怔,忙跟着站起,随苏红娘来到门前,低声问:“苏姑娘,你这是?”

叶昭这才要罗阿九去叫大茶壶准备文房四宝,虽然靠窗摆了张红木窗楹踏脚书桌,但叶昭想也知道达春的地儿,是断然不会同书墨纸张结缘的。

“汉人?入旗了么?”

……

任由历史按照原本轨迹发展的话,再过几年咸丰帝去世,东太后将会伙同六王爷发动辛酉之变,八大顾命大臣不是被杀就是被革职充军,而被杀的顾命大臣里就有父亲,也是有清一代唯一一个被赐死的铁帽子王。

“懂了么?”试着走了一会儿后,叶昭问。

蓉儿皱着小眉头苦苦思索了一阵,就点了点小脑袋。

“那就开始了,三局两胜,我赢了,交杯酒就不喝了,我输了,咱就喝。”叶昭说着可能被天打雷劈的混帐话,混不当回事。

蓉儿苦着脸,轻轻点了点头,心下却给自己鼓劲儿,富翁棋看起来也不甚难,如果自己能连赢两局,第三局输给他就是。

大富翁这个游戏确实不难,可有时候骰子的运气成分实在大,叶昭运气就相当不错,直下两局,每一局都不用一刻钟,就将蓉儿赢得精光。

可这两局赢下来又实在没什么喜悦之情,蓉儿这小丫头太个性了,那真是荣辱不惊,赢亦何喜?输亦何悲?别说尖叫赖棋之类的举动了,输的底掉儿,漂亮的大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过叶昭感觉的到,连输两局,小丫头好似有些失落,琢磨了下,叶昭就一笑,说道:“我赢了,那咱也把交杯酒喝了,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忘!”

“恩。”小丫头点头,言简意赅。

和小丫头的小胳膊挽着喝交杯酒的时候,看着小家伙近在咫尺的漂亮大眼睛,叶昭未免有丝尴尬,这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嘛,虽然才十二岁,可比自己那个世界十二岁的小丫头懂事多了吧?

“好了,交杯酒也喝了,你去睡吧,明天还得早起请安什么的,这几天就操劳,你睡炕上还是睡床?”叶昭问。

“床。”小丫头自然恪守规矩,要去睡那设计精巧层层叠叠的木床,叶昭其实也挺喜欢这个时代的床,手工太考究了,讲究的是“繁缛多致,坚固鼎立,富丽堂皇”,其奢华繁琐,令人目不暇接。叶昭甚至认为,渗透着风雅古韵的木床甚至可以归结为木制雕刻艺术品了。

看着小丫头在那一板一眼的将华丽的锦被抖开,好像铺了一层什么东西,然后就又慢慢将那双蝴蝶刺绣的漂亮旗鞋脱了,接着极快的躺到了床上,用锦被紧紧裹住了自己。

叶昭忍俊不住,险些笑出声,开始她一举一动倒真可以说典雅大方颇有大家风范,可最后飞快用棉被裹着自己的可爱动作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年龄。

再见到小丫头好像掀开了锦被一条缝偷偷看自己,叶昭就更觉得好玩。坐起身,叶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浅酌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红烛火光跳了一下,听窗外,好像隐隐传来了三更天的梆子响。

转头间,却不经意的发现,小家伙从被子里露出秀气可爱的俏脸,在看着自己。

叶昭隐隐猜到,出嫁前小家伙想来是会受一些启蒙教育的,虽然懵懵懂懂,但如果一夜不理她,通过她母亲的启蒙说辞,怕对于她就是很严重的一件事了。

叶昭知道自己没办法跟她解释,但也不想小家伙心灵上受到什么伤害,会误以为自己不喜欢她或者不屑于碰她什么的。

想了想叶昭就指着桌上的棋盘笑道:“再来两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