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若壁笑道:“心诚就得请第一柱高香,不早怎么成?”

韩若壁嘿嘿笑道:“不错,‘循环八卦诀’是没什么稀奇的,但我掌中的‘循环八卦诀’却含有‘五雷天心正法’中的无上奥义,连环如闪电,绵延似大江,你若想转身溜回洞里招旱魃,必定快不过我念诀。另外,你白骨杖上的邪法妖术再厉害,总是旁门左道,而我的‘五雷天心正法’乃是驱鬼逐妖的无上法门,恰能克制阴毒的妖邪之术。所以,眼下看起来,算然你炼出了无惧天雷轰顶的妖物旱魃,此战却也用不着了!”

片铜屑、铁渣自他的肩头爆开,同碎裂的肩骨、横飞的皮肉混合在一起,在空中形成了一片浓浓的血雾,如同一朵巨大的、怒放的一品红。

但见他前不靠,后不依,左不沾,右不连,只独自一人走在当中,与其他人保持着较大的距离,看样子应该不怎么合群。另外,他怀里抱着一柄长剑,神色冷漠,两眼寒光闪闪,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杀气,想来定是那‘修罗剑’卢子龙了。

瞧他的动作,显然已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狂奔,但落在真法禅师和那几名随从的眼中只觉身法稀松,步态沉重,度也慢,感觉他应该是个不懂武功之人。

韩若壁故作讶异之态道:“竟然被你猜中了?”他佯叹一声,又道:“那时我就料到你在彝寨未必能得到准确的消息,于是下山联系‘北斗会’的兄弟,交待他们去查找‘月华珠’的下落了。”

一念至此,他有些慌神了。

这方面,他向来还算克制,甚少动欲得如此彻底,没想到一旦彻底动欲,便如惊涛骇浪,几乎将自己没顶而淹。

“说来话长。”老农不急不慢道:“旧时在山边居住的老人都知道,山上的毒瘴是会动的。”

显然,他终是放心不下,打算一直默默地、保持距离地跟着韩若壁,如无意外也不会现身出来。但是,刚才瞧见韩若壁差点摔倒,以为伤情有变,这才忍不住显身了。

这时,只见魏巡检见好就收,话锋一转,嚷嚷道:“好了好了,都去睡吧,明日一早,手续办完的,给我开船走人;等着办手续的,给我守着规矩,别想在这码头上闹事。你们的恩怨,等离开这里,自己去解决!若再有人闹事,定以王法治罪!”

红云闻言,转身开门,道:“喝茶正好配些茶点,我这就叫人拿几碟进来。”

转眼,看了看那盆实在与‘丰盛’一词无缘的饭菜,他又道:“就算吃不饱,能吃些垫垫肚子,多少也长点力气吧。”

一直沉默着的韩若壁终于开口道:“你是不是希望我同姓江的那小子一路?”

冯承钦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办,算我卖与你的。至于价钱,大侠看着给,想给多少便给多少。”

只见,那些箭簇一只只,俱泛着闪闪寒光,一望而知打造精良,绝非普通劣制仿造品。

二人战了有三四十个回合后,韩若壁‘哈’的一声,跃出战团,笑道:“侥幸侥幸,我只打算和尚堡主点到为止,想来尚堡主也不希望和我拼个你死我活吧。”

尚廷筠眉头微皱,转顾司图道:“杜韦派你来的?”

哈杰狐疑不已,打断他道:“他们明明是在摔跤,哪有什么拳术?你说的内家拳术,我怎么一点也没瞧见啊?”

他又抬头瞧了眼左右的对联,以及正中的招牌,自语道:“半--日--闲--,算是个好名字了。看来,这家店的主人如果不是一位风雅之士,就必是一位附庸风雅之士了。”

韩若壁回身,拾起马背右侧挂着的瘪瘪的空水袋,摇了摇,无奈道:“水已被我喝完了,另一袋备的是酒,解不得渴。”

韩若壁瞪圆双眼,鼓起鼻翼,猛然笑道:“我就说你是我的知已。”

女孩儿轻拍了一下脑袋,“哎呀”了一声,道:“差点忘了,就在樊良湖西岸。他说,你只要去了,就一定不会后悔。”说完,又一边啃着手里的西瓜,一边往别处玩儿去了。

一番抢夺之后,黄芩终于如愿夺回了匕,也着实给了对方几下不轻不重的拳脚,令得韩若壁小吃了点苦楚,可自己也被韩若壁摸遍了全身,吃足了豆腐。

这一慢一快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令人眩目的视觉反差。

又是轰轰轰几声巨响过后,霎时烟尘弥漫,砖石棱飞,在一片哗啦啦的坍塌声中,硕大的石门倒塌了下来。

也不知转了几圈,黄芩突然朗声笑道:“着!”。

他哪里知道祝玉树是这样的禽兽。

到了这时,他依仗手中握有筹码,悠悠道:“若是解药的份量不够重,就再加一个雷小姐。雷寨主看可够吗?”

他正要伸手拉门,却见班房的门已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韩若壁惊了惊,道:“难不成李自然已经拿到了‘玄阙宝箓’?”

王守仁道:“虽然早就该拿到了,可目前还没有。据我的探子报告,那些人进入广东境内后曾派人来和李自然通过消息,但之后就再没了音讯,也不知出了什么差错。”

韩若壁也觉蹊跷,寻思了几回,问道:“难道李自然那边就这么算了?”

王守仁道:“宁王正忙着准备造反,李自然估计也不轻松,可能没有腾出手来处理这件事吧。我想,如果再过几个月‘玄阙宝箓’还不送到,李自然就要派人去取了。”

若有所思了一阵,韩若壁道:“有没有可能‘三杀’里的人中途改变了主意,不愿把‘玄阙宝箓’送给李自然,所以掉头回去了?”

王守仁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可能性极小。”

韩若壁面露为难之色,道:“要帮你的忙就得去广东,可‘北斗会’也有事等着我回去处理啊。”

王守仁歉然一笑道:“方便的话,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左思右想了一阵,韩若壁道:“无妨,反正你也知道宁王出了花红要抓‘北斗会’的当家,所谓狡兔三窟,我们‘北斗会’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总要寻几处安身立命的所在才好。”

他虽是说了,但没有具体的地点,几乎等于没说,倒不用担心王守仁有异。

王守仁道:“原来是找安稳地方啊。其实这事你根本不用着急,目前,宁王和他的手下都忙得很,连王府内都设立了军器制造厂,没日没夜地铸造刀枪盔甲,哪有空闲顾得上你们‘北斗会’。”

韩若壁将信将疑地瞅着他,寻思了半晌,‘啧’了声,道:“你说得未免太过夸张了,宁王再猴急也不可能这般明火执仗地造枪造砲吧。”

王守仁笑道:“你要是不信,完全可以到王府周围走一遭,听一听里面传出的砧子、锤子的敲打声可是假的。”

听了他的话,韩若壁心下稍宽,嘴上仍是犹豫着道:“宁王就这么迫不及待?”

王守仁道:“所谓先下手为强,他当然想赶在朝廷毫无准备前举事。”

忽然,韩若壁脑中灵光一闪,笑了起来,道:“这样吧,我先答应帮你这个忙,至于能不能帮成功可不一定。不过,如果帮成功了,‘玄阙宝箓’就得归我。”

王守仁点头应允道:“我只求东西不落在李自然手里,你能拿就尽管拿去好了。”

离开座位,来到王守仁的案前,韩若壁笑道:“王大人,皇上还不差饿兵呢,酬劳什么的我也就不提了,可出门办事总少不得许多花费,我要的不多,你就随便拿几百两银子给我当盘缠吧。”

王守仁站起身,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苦笑道:“说真的,我自己都穷死了,实在是给不起几百两银子。”

韩若壁拉长了脸,道:“不会吧,堂堂三品大员,区区几百两银子都给不起?”

苦思了好一阵,王守仁以商量的口气道:“这样吧,上次皇上说我荡寇有功,赏给我五十两银子,要不,全给你?”

听上去似乎很慷慨。

韩若壁闻言,嘴里好像被人塞进了一个大倭瓜般,半晌作声不得。良久,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难以置信道:“皇上真的只赏给你五十两银子?”

王守仁苦着一张脸道:“千真万确。”

替他叹息一声,韩若壁道:“算了

,不提那个荒唐皇帝了,你麾下那么多兵丁,随便挤挤抠抠也能弄出几百两银子给我吧。”

王守仁继续哭穷道:“正是因为麾下兵丁多,所以才更缺银子。时势不好啊,上面经常给不足饷银,还得靠钱管事等人多方经营才能按期如数凑齐,哪有余地挤抠出几百两银子给你当盘缠?”

知道榨不出他什么油水,韩若壁只得道:“好了好了,你莫哭穷,我也不找你打饥荒了。”

王守仁向他拱手作谢,道:“多谢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