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如果将自己换在张起航的位置上,自己的心里也是亏的要死?

“说的非常好,”张起航轻轻的鼓起掌来:“其实说的没错,咱们空压机厂现在最大问题就是成本高、产品单一,导致咱们的产品在市场上竞争力不足,卖不出去,一句话就道破了咱们厂之前经营不善的原因,大家鼓掌!”

是这个道理!

对此,张起航早有准备:“当然,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谁想要出去打工、做小买卖的,也没问题,两个条件:第一,你打零工、做小买卖的时间是在上班时间之外的时间段,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不违法犯罪,都没有问题;第二,你现在就可以跟我口头提出辞职,以后全天候去做你的小生意,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耽误你的前途,但你只要还是空压机厂的工人,就必须遵守工厂的劳动纪律!”

说到这,张起航主动向江河伸出了手,热情的道:“江主任,你好,以后大家就是战友了,祝我们在今后的工作中合作愉快。”

这倒也正常,因为按照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你小子干好了是组织有识人之明,将合适的人放在了合适的位置上,给了你发光发热、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你小子不感激组织对你的欣赏和提拔重用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空手套白狼的空压机厂的股份?!

“三个月的全薪没有问题,我答应你了,”对于第一点,马局长答应的很痛快:“至于技改资金……”

“是,”马局长点头:“你们科长跟我说了,”说到这,他忍不住有些好奇:“你觉得空压机厂的情况怎么样?”

要知道,工业局在这之前也不是没尝试通过更换厂长来仕途振兴空压机厂,但结果怎么样?空压机厂不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两位同事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张起航大拇指一挑:为了多看一会儿电视,孩子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这么一来,问题就出现了,因为这种空压机的技术含量实在是太低,全国到底有多少架能够生产这种空压机的单位谁也数不清,在空压机厂成立的第一年,靠着“安置退伍和伤残军人”的口号,空压机厂取得了一些经济效益,但从第二年开始,情况就直转急下,生产的空压机再也卖不动了。

“小张你有这个想法就太好了,”说到这,李建军脸色一变,肃然道:“我也不瞒着你,空压机厂的情况确实是有些困难,之前为了解决空压机厂的问题,局里先后更换过两任空压机厂的厂长,可最终都没有解决问题,通过这一点,估计你也能想象的出来空压机厂的问题有多大……”

“科长好。”

不等李建军的话说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的众人,在暗骂李建军不是东西的同时,眼睛都在发亮——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不是让老子去那个该死的空压机厂,谁去都行!

我当时什么事呢,李建军松了一口气,笑着应道:“是啊。”

张起航一愣,连忙看向自己的手,随即愕然发现自己的手中确实拿着一份资料。

张起航点点头,示意老王继续往下说。

“我们这些人没什么头脑,您说的那些股份啊、分红啊我们也不懂,当兵的时候我们就是一群大头兵,也当不了军官,现在到了地方上,这些东西就更不懂了,”老王眼睛通红,咬了咬牙:“我就问您一句话,是不是我们听你的招呼,厂子就能赚到钱,只要厂子赚到钱,您就给我们发工资、发奖金、盖房子,帮我们娶媳妇?”

这一刻,张起航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眼睛通红,重重的点头:“是!”

“好!”老王望着张起航,重重的点头:“我记住你的话了,你是大学生,是局领导都看重的干部,就冲着你放着局里那么好的条件不要,非得来咱们厂,就冲着这一点,我信你!只要你保证能够带着大家伙儿赚到钱,你说咋搞咱们就咋搞,谁不听你的招呼,我老王亲自帮你揍他!可你记住你的话了没有?”

什么年底分红啊、股份啊,他们统统不在乎,自己眼前的,只是一群希望成家立业、过普通人的日子的普通人。

张起航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他重重的点头:“王哥,两年!最多两年,我保证咱们的第一栋楼一定打地基,如果到时候你还没有老婆,我亲自给你找个媳妇!”

张起航的话,让老王嘴皮子都在哆嗦,他眼睛亮晶晶的:“厂长,你的话……当真?”

张起航重重的点头:“只要大家都听我的话,我保证,都不用等到两年后,今年年底一定会有人结婚,两年后,咱们厂里至少有一半的人能娶上媳妇。”

张起航这话一出口,不但老王的眼睛亮了,他身后那20多号光棍的眼睛也齐刷刷的亮了,他们眼中有种叫做希望的东西在闪烁。

老王更是眼睛通红的使劲一抽鼻子:“厂长,就冲着您这句话,今后有什么活儿您尽管吩咐就是了,谁敢不听招呼,我帮您大耳刮子抽他!”

张起航笑着点头:“我知道了,好了,大家该出厨房帮忙的去厨房帮忙,该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我呢,还得和老江他们三个商量一下咱们厂未来要怎么走——娶媳妇很重要,但中午吃饭更重要,对吧?”

这一次,大家很听话,立刻嘻嘻哈哈的转身走了,脸上还带着笑容。

听墙角的工人们走了,张起航这才送分过了一口气,从他随身带来的包里面掏出整整五沓“四巨头”:“刘会计,这是我从局里带来的技改资金以及接下来这几个月的部分生活费,总共是五万,你点一下。”

“啊?哦……哦哦……”

看到眼前的这五万块钱,刘江的眼睛都直了,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连连点头,同时赶紧小心翼翼的清点起来。

至于江河和谢海强,那更是不用说,目光落在那五沓“四巨头”上就没有移开过,五万块钱啊,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陈耕也不管,对刘江和谢海强说道:“刘江同志,谢海强同志,从现在开始,公司的每一笔开支都要我亲自过目、签字之后才能算数,明白了吗?如果出了问题,我不找别人,就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