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文经营民团多年,利用拉拢收买的手段培植了不少的心腹死士,预备队的两个伪军排长就都是他卵翼下的得力干将。得了这支生力军之后,沈仲文的胆气立刻就壮了起来,仗着地形熟悉,率领着手下的人马很快就摸到了西寨门的附近。他见西寨门已经被攻破,土围子上下正在混战,立即指挥着两个伪军排长打头阵,催动着手下的几十号人马一窝蜂似地向寨门外冲了出去。

战场上的攻守易势是复杂多变的,需要根据战斗形势的变化随时调整战斗部署,这是最起码的军事常识,景元甫深谙此道,他知道在攻坚作战中没有猛烈的炮火支援是难以形成摧枯拉朽的攻击力的,一听韩德平催促,正合己意,立即下大声命令道:“炮火准备,各队成尖兵队形准备冲锋攻击!”

许耀亭奇道:“这就怪了,我们这次要去夜袭乔家庄,事先就我们几个人知道啊,怎么这追兵来得这么快呀?”吕信文摇头疑道:“这是不可能的,就是有追兵到来,也来不到这里的,有景文三哥在八里庄挡着,不会这么快就追上来的!再说,也不会有人去给阎康后去通风报信的!”

面对着战友们血肉模糊的躯体,穆天佑神情木然,一时失了主意。在土围子上伪军密集的火力网覆盖之下,蛰伏在各个麦秸垛后面的抗日救**战士根本就没有办法全身而退,更何况又有这么多死伤的战友难以处理;最最要命的是,作为全军主帅的向靖远和参谋长梁吉祥已经奄奄待毙,这惨烈的情景搅扰得他心乱如麻,竟不由自主地呆在了当场。

沈仲文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他亮足嗓门大声地夸赞道:“对,对,弟兄们,大家就要这样打!古人讲,军队临阵全凭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狠狠地把这些土八路的士气给打下去,他们就打不起精神再跟我们折腾了!”

沈仲文又在土围子上大声揶揄道:“向总指挥,你就不要拿着自己的烧火棍子做一厢情愿的白日梦了,有本事你就打进来呀,只要你能够把我这扇寨门打开,我就举双手投降,讲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啊!你如果有胆量的话就自己走出来,我打开寨门迎接你,你躲在麦秸垛后面当缩头乌龟,算得是那门子的英雄啊!”

说着话,他偷偷地向沈烈英和乔象城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快报告抗日救**的行军动向。他知道,要是他们二人先前报告的情况属实和分析判断准确的话,那么,抗日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兵临城下的;因为这两个村子和乔家庄相距都不过二十里地,他们二人又是在半路上和抗日救**相遇的,相差不会有太长时间的!

似沈仲文这样的人,如果能有正直的民族气节,能够在中华民族面临危亡的时节挺身站出来抗日救国,当不失为一个民族英雄;如果他还有一点中国人的良心,不与日本鬼子狼狈为奸,即使委曲求全,也可得到抗日军民的谅解。可是他作为一个中国人,不但不听向靖远等抗日领导人的忠告,也听不进家人的苦口规劝,反而为了实现自己当土皇帝的野心卖身投在了日本鬼子的膏药旗下为虎作伥,与抗日救**为敌,这就不能不让人痛恨了。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明,不但景元甫和所请的援兵不见踪影,而且派往许家庄和云家庄的两支部队也没有任何的反馈消息。向靖远急得两只眼睛直向外冒火。他对韩德平说道:“现在的援军和后续部队都没有到位,咱这个仗可怎么打呀?”

这时节,埋伏在议事大厅附近的孙兴国领着一小队战士冲了出来,高声喝喊道:“乡亲们,大家排好队,把枪放在大门口就可以了;把枪缴完之后,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睡安稳觉的就可以了;等到天明以后,让蒋司令再慰劳慰劳你们,愿意参加抗日队伍的就留下,不愿意参军打仗的就可以回家了!”

天上月隐星暗,地下寒风扑面,接近午夜时分,蒋志敏领着康洪恩等人匆匆赶到了西寨门,按照预先的约定,站在西寨门的围墙上打着手电筒向下面连晃了三晃,出了联系的信号;等刚刚把手电闭过,只见在下面的不远处也回应了相同的手电信号。蒋志敏见状,立即指挥着看守寨门的团丁把寨门缓缓地给打了开来。

康洪恩石参战,完全是出于情非得已。在开始,他虽然蓄势做好了应变的准备,可并没有想到要亲自参战,他知道蒋荣才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有十多个埋伏的枪手一涌而上,再多几个“海里蹦”也得束手就擒,那里用得着他这个外人来跟着锦上添花!

蒋荣才冷冷地笑道:“这又算得是什么凭证呢?难道天底下的枣红马就只有你们家阎三爷的‘雪里红’长有这样的标记,你这样讲来是不是有点儿太武断了?”说着,他把语气顿了顿,又说道:“慢说我不能够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认定这是你们家阎三爷的枣红马,就是真正是你们家阎三爷的‘雪里红’的话,你怎么就能够认定索把式就是抢你们家阎三爷轿车子的土八路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照常理来讲,他的巡查工作和康洪恩等人来蒋家庄探亲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可是该着出事,就无端地生出了是非来!就在蒋志敏和索勇把轿车子赶到马棚卸下之后拉着马去槽头上喂料的时候,一早就带着人马去各村巡查的“海里蹦”胡俊杰也骑着马回来了,两下里正好走了个面对面。

康洪恩见到蒋荣才已经露了劈口,便笑道:“我们的指导思想非常明确,这第一,我们不想强人所难,不想让您为我们承担任何风险,您想帮到什么程度就帮到什么程度,您能够帮我们到什么程度就帮到什么程度;这第二,对于您现在手下的民团队伍,我们准备收编过来,把它改造成一支抗日的队伍,还请您出来挂帅!在我来之前,我们救国总会的领导研究过,认为您在咱们这一片是一个有爱国心的开明士绅,想争取您来和我们一同抗日,不过这还要看您本人的态度,您如果有为难之处,我们尊重您的意见!”

蒋志敏笑道:“我听大伯说,阎三爷现在已经升了县长了,沈仲文也已经升任了皇协军第二支队的司令,我们这里就在他们的管理的辖区之内,自然就归他们二位所管了。现在兵荒马乱的,没有了王子乱了‘封’,整天价要粮要捐的,老百姓躲都躲不及,他们不派人来催,谁有这份儿闲心去伺候他们呀!”接着,他又嘟囔道:“这不,因为收缴的钱粮还没有凑够数,他们还派人来村里盯着了吗!”

为的强盗一见,惊呼道:“如此飞刺,果然是刺猬白鹤皋之家传也!”随之领着人马相继散去。车把式和随行的人们见到强盗遁去,才纷纷从树林里钻出来,大家驱车前行,安然无事地抵达了盐山老家。秀才询问姑娘母女:“刺猬白鹤皋是什么人?”姑娘这时才以实情相告:“白鹤皋是我的老父亲,是辽东绿林中的总瓢把子,以擅使飞刺而闻名江湖,故以刺猬称之。数月之前因为被官军围剿,派重兵追杀,父亲负伤而逃,才辗转逃入了关内,最后由于箭疮溃烂不治身亡。先前和你说是为了躲避仇家,那都是说的假话!”

孙振寰凝神听来,暗自揣断吟诵者定是世外高人,不免心中大喜,便不由自主地探身透过窗格间的缝隙向道观内窥视。只见在道观之内一位鹤童颜,卷须虬髯的道人,头戴金黄色的道冠,脚上穿着芒鞋,正坐在一只鼓状的圆凳之上抚弄着一把松纹古剑,弹剑高吟。

燕紫琼之所以哭得如此伤心,并不是因为她的个性软弱,而是由于她天生善良的女儿心性;她也不是因为见到生了残酷的流血事件感到惊怕而难以自抑,而是为被敌人掳去的战友们的安危感到无比的担心和痛心。

为了应付万一生的突然变化,景元甫和向靖远等率领着抗日救**的大队人马列成了战斗队形,缓缓地向盐山方向撤去。结果,一直等到大队人马全部撤回到了盐山县城,也没有等来康洪恩等侦察人员送来什么新的作战情报。原来,阎康侯和黄省三等人一见到自己的骑兵队伍被抗日救**打得尸横遍野的惨状,吓的心胆俱裂,当即就来了个“凉锅贴饼子”――蔫蔫地溜回去了。

袁天雄豪气十足地说道:“似他这样的鸟人就应该千刀万剐,我们哥几个怎么能够眼看着这个太岁在我们金沙镇胡作非为呢?我们大家应该想个办法好好地修理修理这个铁杆的汉奸,绝对不能够让他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嚣张!”

“大家不要把当汉奸说得那么难听,当汉奸自有当汉奸的好处。我老阎家不就是投靠了大清皇帝当了顺民才能够兴盛了这三百多年吗?以此而论,当汉奸又有什么不好呢?非得像过去清初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一样,让大日本皇军杀得我们片甲不留,大家才甘心吗?再说了,我们也不是真的要死心塌地的去当什么汉奸,不过是按照过去在国民政府管辖之下的规矩,按期缴纳皇粮国税罢了。我们大家都是草民,这皇粮国税交给谁不是交啊?照我来说,只要能够换到安定的日子过,我们学学汉元帝、学学宋真宗、学学慈禧老佛爷,和日本人来个拱手言和也没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