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冉冉盛怒之下玉手一拍马背轻叱一声飞身而起,玉碗一抖手中的皮鞭化作一条长蛇向战天扬卷去,口中喊道:“好狡猾的恶贼,你给我留下!”

一位锦衣世子笑嘻嘻的对瞿冉冉说着话,眼中难掩爱慕神色,不过更多的是对他言语中“璞兄”的谄媚,不时的对那位端坐于白马上一身雪白傲气十足的世子胁肩谄笑。

“这里已出了洪皇,还要不要追?”灰衣人眼中犹豫不定黑衣人与青衣人对视了一眼,黑衣人说道:“若是姜瀚一人倒不必追了,可现在多出一人必须探明此人身份和来历,以及二人相会的目的,你先回去禀报此事,我们继续追下去探明对方身份。”

“没错,他们确实有狂妄的资格,当时老夫便感应到隍城方向出现了几个老怪物的气息,所以当晚老夫便离开了洪皇,之后才知此事,敢做此事,还能做到这等地步,足以表明他们势可通天!”姜瀚颇显无奈,也愤慨非常。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般淡然祥和的心境了,流淌过体内的元力亦让他无比怀念。

在都是以木栏圈扎院落的村庄里砌一道砖瓦围墙就显得格外醒目了,战天扬就停步在这道围墙外,围墙不高只有六尺,但还是显示着这户人家高于相邻的身份,战天扬翻墙而入,落地无声,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整个人便消失在月光下墙壁的阴影中,院落里有两只大狗正趴在窝里着骨头,竟然完全没发觉他们守护的主人家里已潜入了不速之客。

战天扬紧紧抓住萧筱的手臂,同样盯着萧筱的眼眸:“你现在回去也是于事无补,非但救不了你父亲还会让你妄送性命,那你父亲的牺牲也就白费了,你不能去!”

“爹爹……”

这里只是一间简陋的木屋,自己是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床很硬,被子和衬垫都很薄,但却很舒服,屋内除了这张床只有一张做工简单的桌子和四把椅子,墙壁上挂着一张弓和一壶羽箭,看到弓战天扬想到了梁武,想到梁武他又想起了梁虎和叶一灵,想起了一切。

“嘘……你是要找死吗?还敢提那什么……家,凡提及这个的被他们听到就被拉去问罪,你可别连累了我们,快走快走……”

叶一灵惊愕之极,顾不得战天扬在交代什么急声问道:“难道你不与我们同行?”

叶一灵紧了紧胳膊,想给战天扬多一点温暖,她越来越觉得战天扬的身体比暗河中的河水还要冰凉,若不是他依旧有着呼吸,她甚至会怀疑这已经不是一个活人的躯体。

梁虎闻声望去,战天扬把手中的匕首扔了过来,接住匕首梁虎神情大振,眼露狠色,喊叫着:“呔,妖怪,看虎爷不把你斩个稀巴烂!”

无尽无止的暗黑仿佛要吞噬掉其中的一切,四周的景象只能依稀看到大概的轮廓,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峰在黑暗中像极了张牙舞爪扭动着身躯的恶魔,在这个暗黑无光的世界,四人只能把命运交给这条暗河。

战天扬依旧静若石雕动也不动,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丝昔日的风采,眼神空洞而悲切,脑海中无数往事一幕幕重现,让他揪心又心惊!

家族经此厄难战老爷子也未显萎靡之态,而战天扬的话却让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身躯隐隐的颤抖着,看着战天扬,饱含沧桑的双目充斥着泪水却不肯流出,战家遇难他在坚守,战家即将倾塌他还在苦苦支撑,因为老人心中还有一根稻草,一线希望,然而战天扬却要把这最后一根稻草也要焚灭了,在这个祠堂内,在这个先祖们齐聚一堂的地方,老人还能有何颜面立于天地间?还有何资格背负一个战姓?

众人方从楼顶掠下,背后就传来杂夹着巨响的劲风,战天扬知道自己的阁楼从此就不复存在了,他已无心回头去看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阁楼留的最后一眼,或许他已意识到,他的过去亦如那阁楼一样,随今夜逝而不复。

回答战老爷子的是一股股无声的元力波动,漆黑的小昆山上一连发出数股元力,眨眼间战府深处的房屋变成了一片废墟,战老爷子怒极狂啸,身影划出一道华光向小昆山飞去,接着又有无数身影从战府各个院落飞出跟在战老爷子身后,只听站老爷子又怒声呵道:“是谁坏了护府阵法?速去人查看,重启阵法!”

战天扬面色无神看着大家,说道:“晚辈也不明所以,当时只发觉元丹深处发出一丝诡异的波动,速度奇快,根本容不得我有所反应元力就随着这丝波动莫名消失了,仿佛,被天地没有征兆的收回了一般……再无有其他异样。”

一连串的问题让战老爷子的心禁不住下沉,端起茶杯,茶杯刚离开桌面又被放了回去,茶杯里的茶早已冰凉,此刻谁又在乎这杯茶,战府上下所人的心都如同这杯茶水冰凉而苦涩。

“传言果真不实……”

战天扬笑而不答,目光从王启的脸上转到他手持的银枪上,说道:“魂银枪,枪中王者,炼魂自威,列灵器上品,但愿传言属实,不要让人失望。”

停止了阵法的运转,战天扬起身来到窗边,看着窗外府邸秀美的景致,微微的笑着:家族势力已经开始分批隐蔽的向王家发现的晶石脉进发,假以时日便能勘采晶石;朝皇盛会之期近在几日,战家,终将会如同爷爷的期望一样,扬名天下……

台上,老人双眼精芒,面红耳赤,滔滔不绝,神秘的修士之道让台上台下每一位都心潮澎湃,然而,在窗边的一张桌子旁有一个身影,在这彷如波涛般的茶馆内就像一艘小舟静泊其中,任凭波涛拍打,自静不动。

“晶石脉?”

待到好事之人逐个散去,清雅居的大堂转瞬便清净了许多,在王家人落座的桌旁还有位老者不曾离开,走进隔间说道:“战公子,金公子,王启年少轻浮,逞一时之气惹恼了两位公子,实乃我王家管教无方,还望切莫挂怀才好,今日之事待朝皇盛会后王家自会有人到府上与两位老爷子赔情,今日老夫先代我家公子与两位谢罪了。”

低着头的黎嫣抬头望过来,眼中有着淡淡的忧伤,其身旁的妇人孙若伶惊奇的看过来,没想到金斩风竟会被如此彻底激怒,此刻陡然变化的氛围也让她知道了,她过于低估了战天扬的能力,以及魅力。

战天扬嘴角一抖笑了一声,眼中厉色一闪而逝,戏谑般的对一众人道:“隍城的民间风情?既然如此何不如去下街的风味地摊,那边的风情岂不更加浓烈……邀这位王公子同桌的还是黎家姨娘?”

事发霎那间,雅阁内的人只感觉战天扬的身影一去一回铜双就飞了出去,在空中挥洒的血花让他们知道这一霎发生的事绝非一去一回这么简单。

李乐凡,叶一灵,梁虎和梁武四人脑海中霎时混乱后闪现刹那的空白,只剩下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她怎么来了这里?

战天扬理所应当的挑挑眉毛,拿起酒杯,待古雅斟满后饮毕说道:“你家老爷子对你的期望不仅仅是在武修上,自一开始对你便是文武双修,但终究还是文重、武辅,文修乃你李家之根本,老爷子自是不会让其在你身上没落,武修仅是为了锤炼你的体魄,老爷子对你抱以了无比的期望,况且你现今的文墨造诣,整个隍城也无人能及……”

…………

“完美祭祀?”

梁虎最喜欢来醉仙楼,不过此刻他却不在,所以屋内空出了一个座位,他每次来可不像大哥梁武那般只是端坐着和身旁的女子喝喝酒,他每每来时身旁无一例外都会有两名女子,很懂风月的女子,所以他每次来醉仙楼都很尽欢,很尽兴!

“哦?莫非黎家小姐也来了?”战天扬顿时来了兴致。

仔细查验完尸体后他又坐在了尸体左手侧的椅子上,在旁人疑惑的注视下从几盘菜品中挑选了一片肉,以指为筷送入口中细细的咀嚼起来,似是在小心的品味肉的味道,正当众人不明就里时他舔了舔嘴唇说道:“好独特的味道,据我所知在隍城这一带可吃不到这般风味独特的菜品,从味道和色泽来看几盘菜都是使用了特殊的秘制手法腌制而成,应该已保存了不少时日,而且腌肉在隍城可是极为少见的。”

金浩神情恭敬的回应道:“有劳杜老了。”

在霍雷最后一锤砸下来的刹那战天扬只觉一股莫名的气息冲破了身体的压制,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挥出了一直握着匕首的右手,也正是这股莫名的气息使得他奇快无比的窜了出去,然而只飞纵出了一息时间就感到了气力匮乏,那股气息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体内寒气骤发,比以前更加强烈。

就在此时他看到一个树洞,想也未想就钻了进去,用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身体上疼痛难忍,体内气力匮乏而且寒气发作,脑海里一片元晕眩,模糊中听到谷梁璞在说些什么,可越来越听不清,继而昏了过去……

搜寻的人唯独没向后方搜寻,在夜色袭来的树林里,一个树洞漆黑无比,没人看到里面有一个融入在了黑暗里的身影。

月色无边,夜凉如水,炎朝东境的门户之城焱赤城却很热闹。

这座位伏龙山下的城池从几日前就开始热闹了起来,炎朝内有名、有地位的势力相继向此城聚来,不过今夜它却热闹的过份了,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城中如同有一股赤焰在燃烧,把这座城里里外外都点燃了。

这把火正是战天扬的点的。

火焰就像烧在了屁股上,无数人影城里城外的奔走,在各个府邸间来往穿梭,因为炎王朝第二总军头霍正恩的儿子被人斩了命根子,这把火烧焦了很多人的心,尤其是焱赤城城主,就仿若末日来临。

这件事足以震动朝野,何况区区一个焱赤城。

霍正恩此时正在城里的一个院落中,院落不大但尽显富华,这里是他在焱赤城买下专属于他们霍家的其中一个府邸。

夜已深,院内灯火通明,霍正恩正在厅堂里大发雷霆,他本就身材魁梧,长相凶悍,再发起怒来更加没人敢靠近,所以此时空旷的厅堂里只有他一人,下人们候在厅外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遭及殃祸。

一位师爷急匆匆的走进厅堂,他是霍家为数不多不怕霍正恩发火的其中一人,师爷进入厅堂不待霍正恩发问径自说道:“老爷,公子已无性命之忧,经随行几位高人联手医治伤势已经稳定,伤口幸好未及元丹,不会影响到公子修炼,公子此刻正在休息。”

霍正恩不由的松了口气,元丹未伤就可保住一身修为,刚放心心又看到师爷脸上欲说还休的神情,拧眉问道:“可是雷儿还有何不妥?”

师爷暗自斟酌一番,说道:“公子的命根废了,据几位高人讲,就算仙人相助也无可挽回。”

“什么?”

霍正恩怒立而起,一掌把身侧的木桌拍的粉碎,虎目怒睁,咆哮道:“混账!几位三界圆满的高手居然连这点伤都医不了?说什么仙人也无可挽回的胡话!我养着他们是白费气力吗?你带话给他们,若医不好雷儿,留着他们也没用了,我霍正恩把他们挫骨扬灰!”

师爷脚下未动寸步,稍许沉吟后说道:“老爷,这确实怪不得几位,是伤少爷的兵刃太过奇特、诡异,只怕纵有回天之力也挽回不了。”

霍正恩一怔,他生相凶猛看似是鲁莽之辈其实心思一点不差,一怒之后就觉事有蹊跷,又听师爷这般说也就平静下来,问道:“是什么兵刃?究竟有何奇特?”

“据几位推断,那兵刃斩在公子身上瞬间吸噬了公子命根的生息,若那兵刃在公子身上多留几息时间恐怕公子连命都难保,依卑职所见,那兵刃极有可能是一柄鬼刃。”师爷低眉谏言,但眼中是难以抑制的亢奋色彩。

“鬼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