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原因,荣宣便丢到一边了,比起它那个浑身刺的主人,这小家伙真是意外的温顺,荣宣小心的护住口袋,上车启动车子,慢慢地驶离这个地方,那栋黑暗的楼房渐渐从视野中隐去。

此刻他向床脚扫视而来的目光,在路竹看来,更是格外的不怀好意,黑气场都要冒烟了好不好?

若不是屋里家具都是出租房自带的,恐怕两人也会全部搬走,至于路竹的衣服,两人倒是没要,路竹的婶婶对这个还是挺讲究的,衣服再好,穿的人已经死了,还是个短命鬼,这衣服,她可不敢拿去穿,指不定就克了谁,到时候就是一身骚了。

只见半米高的窗台上隐隐有着一个坐着的人形轮廓,一点红光在指尖明明暗暗,腿侧摆着的烟灰缸里,堆积着满满的烟头,托外星品种的福,路竹拥有了夜视能力,只是整个视野都蒙上了一层黑色幕布,如同平面图一般没有什么层次感,不过这也足以让路竹分辨出窗台上坐着的人是谁。

路竹吐槽,阴郁憔悴失意男什么的都是伪装吧,毒气制造商才是他的真实身份!

吸吧吸吧,死神在向你招手哦亲!路竹不无恶意的想着,不过如果荣宣真的这么日以继夜的吸下去,单论体积来讲,先死的绝对会是自己,而且自己吸的还是二手烟,所以,为了自己的健康,路竹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清了清嗓子,路竹说:“汪汪……”-_-!

之前在出租房里试嗓子的时候路竹多次尝试后得出结论,觉得比起猫叫,还是狗叫比较容易,前者需要极大的肺活量缠绵着叫,后者只需要短时间爆发就行了,比较划算。

耳边断断续续的小狗叫声响起,荣宣回过神来,侧过头来看到一双暗红色的眼睛,荣宣一愣,才想起来这应该是自己带回来的那只幼犬,小狗的眼睛在光亮下来看是没有一丝杂色的纯黑色,在黑暗中来看,却是暗暗的红色,只是比起其他猫狗眼睛明明灭灭的发光,这只幼犬的眼睛在黑暗中却一直没有暗过,那两点深红就像红宝石般,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身为宠物杀手,荣宣对猫狗没什么研究,所以这丝疑惑只是停留两秒就被他掐掉了,在烟灰缸上按灭了烟头,荣宣动了动脚,才发现双腿太久没变换姿势而麻痹了,酥麻感不停地在双腿滋生,同时疲惫感从身体各处袭来,荣宣按了按腿,从窗台上下来,蹲到床头柜前,伸手想摸摸幼犬的脑袋。

路竹立马躲开,一手的烟味,熏死兽了。

没有摸到幼犬的脑袋,荣宣的手悬空了两秒,收回手,荣宣注视着盒子里的幼犬,说:“是不是饿了?”

大概养宠物的人都有这种通病,明知道它听不懂,却总喜欢不厌其烦的对着它说话。

所以虽然这么问了,荣宣却没有指望它会回答,甚至问过那话之后,直接把盒子拿了起来,出了卧室,客厅的感应灯随之亮了起来,一人一兽习惯黑暗的眼睛因这突然的光亮而本能地闭上,过了几秒才适应过来,把盒子放在玻璃桌上,荣宣在厨房的零食柜里找了找,不知道幼犬吃什么,所以他拿了很多饼干,又切了一根火腿肠。

把这些东西拿到客厅后,荣宣把小狗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放到那盘火腿肠前,小狗看到火腿肠,立刻化身为狼,撅着小屁股埋头猛吃起来,八颗小奶牙擦卡擦卡个不停,看它愿意吃火腿肠,荣宣便不打算再拆饼干了。

路竹简直要幸福的死掉了,火腿肠的味道很好,并不是市面上卖的那些,以前就听说过,荣宣家似乎是开食品公司的,小灶开不停,零食吃不完,万恶的资本主义啊,实在是太美好了!

吃着美味的火腿肠,路竹开始犹豫是不是要换主人,似乎把荣宣吃穷,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那些以后再说了,吃火腿肠才是当务之急!

很快,一整碟火腿肠全部进了路竹的肚子。

看着蹲在地上还意犹未尽盯着碟子的小狗,荣宣伸出食指戳了戳它的小肚子,真是惊人的食量。

结果戳的力气过猛,路竹又毫无防备,于是小兽被戳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铺着的白色地毯上,然后歪着脑袋向后滚了一圈,又滚了一圈,这才卸去惯性,一脸茫然地趴在地上,过了好几秒,才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甩了甩脑袋,把一头黑毛甩得蓬蓬松松的,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荣宣瞧。

嘴角扯了一个笑,荣宣收回手,好似刚才做坏事的不是他,向幼犬招了招手,一本正经地说:“过来。”

路竹自然不从,用愤怒的双眼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荣宣却只觉得它是在撒娇,那双咕噜噜的黑眼睛里写满了“可怜”,荣宣便向前走了一步,向它抓去,路竹想躲,不过吃得圆滚滚的肚子让这一计划难以实行,所以荣宣很轻易地便把他抓到手中了。

把幼犬放回了盒子里,荣宣想了想,不确定地问:“要上厕所吗?”

路竹赶忙说:“汪汪!”=。=!!!

语言不同,荣宣当然读不懂他的意思,不过他认为过了这么久,幼犬应该会想上厕所,所以便把他带到了卫生间,把他拧出来,放在厕所的地板上,旁边就是通水口。

路竹立刻一蹦一跳地跑到网状通水口前,酝酿着,酝酿着,继续酝酿着……最终忍无可忍地扭头看荣宣。

大概是他

的目光实在太过哀怨了,一直盯着他看的荣宣终于意识到,似乎盯着别人上厕所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好吧,如果狗狗也会不好意思的话,这么想着,荣宣移开了目光。

路竹赶紧抓紧时间解决生理问题。

侧过头几秒,荣宣觉得时间够久了,便回过头,果然,幼犬已经解决完毕了,把幼犬抓起来,给它洗了洗爪子,冲了地板后,荣宣把幼犬放回盒子里。

这么一翻弄下来,荣宣也止不住的觉得疲惫,脖子酸得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把盒子放到床头柜上后,荣宣便也在旁边的床上躺下睡了。

听着耳边渐渐变浅的呼吸,路竹有一种回到大学寝室的错觉,四个人的寝室,两两相靠,自然是头对着头睡,谁也不愿意去闻别人的臭脚丫,路竹的床铺便是和荣宣的床铺相接的,每天晚上入睡后,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当然,前提是没有被呼噜声盖过。

路竹张了张嘴,最终那声“汪”又被吞了回去。

他对自己这么解释,以后再吵他睡觉吧,第一天到别人家里,得好好表现,这样才能长久的作恶!

这么想着,睡意袭来,路竹再次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路竹是刺目的光照醒的。

厚重的窗帘被拉开,明亮的光让整个房间的黑暗无所遁形,床上的荣宣不耐地翻了个身,把薄毯盖在脑袋上。但显然作恶者并不打算放过他,三步做一步地冲到床前,一掀被子,拉高嗓门喊道:“宣仔,起床吃早餐了。”

荣宣拿手捂住耳朵,试图装作没有听到。

但来人却不依不挠地继续“宣仔”个不停,路竹躲在盒子里偷笑,想不到二十来岁的荣宣,居然还被人仔啊仔的叫个不停,嘿嘿……

一直叫了好几分钟,床上的荣宣才彻底清醒过来,有气无力地说:“张姨,我起来了。”边说边从床上坐起来,哈欠不断,后脑勺还顽固的翘起几根毛,抬手掩下一个哈欠,荣宣半睁着眼睛问:“几点了?”

张姨不顾荣宣还睡在床上,尽职尽责地开始整理床,说:“七点半了。”

荣宣又问:“几号?”

“十七号。”张姨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