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极和莫赤衣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忿忿,最终还是让她接了手。

不想解释太多,也解释不了,“你派人盯着就是了。”不出意外,最近几日碧晴一定会有动静,但愿……,今生的轨迹不要偏离太远——

哪知道,宇文极脸色却变得迟疑起来。

墨玉啐道:“数你嘴角伶俐!”

“东羌大皇子不用担心。”姬暮年笑得让人如沐春风,没有半分不悦,一则不想跟一个毛孩子计较,二则他很快就要回国去了,且活不长,自己何须理会?接着问了小公主一些近况,开了温和的调理方子,“可以先不吃,若明儿还不舒服再吃即可。”

葛嫔被赐鸩酒不肯饮用,一定要见皇帝最后一面。毕竟她是皇帝潜邸时就服侍的老人,从皇帝登基就封了嫔位,慎刑司的宫人不好亲自动手强灌,以免担上谋杀嫔妃的罪名。再者说了,皇帝对最大的祸害豫王都心软了,没准儿也想和葛嫔说几句话呢?还是禀报了,看皇帝的意思吧。

“不对,不对,是什么寒子。”

“此事或许有蹊跷……”

“傅婕妤和花嬷嬷那边,父皇也没有查出来什么吗?”阿沅问道。

武帝看着儿子渐渐远去的背影,舒了一口气。心下明白,今儿的太子必定是背后有人指点,不再遇事就慌里慌张、毫无头绪,总算像一个储君的样子了。罢了,只有他自己有点觉悟,开始慢慢培养一点人脉根基,再亲自历练,性子锻炼的沉稳一些,将来皇帝的位置才坐得稳当,且看着吧。

姬暮年淡淡道:“是。”

宇文极,“………………”

要说起来,姐姐在慕容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可是跟无双公主一比,简直就是丫头见了小姐,完完全全是霄壤之别。

说起来,今儿宇文极口口声声被冤枉的,那么是不是祁明夷在撒谎?他们两个,肯定有一个人说了谎话。当时自己觉得小孩子玩闹没在意,这会儿回想,以宇文极的身份和特殊处境,没必要去冤枉人,故意跟一个伴读过不去吧?冤枉了祁明夷,他又能有什么好处?

阿沅哄他道:“没有,没有,就是叫你们别闹了。”

而景阳宫内,葛嫔气得嘴巴都歪了,在屋里骂道:“什么范美人?!小狐狸精,我看她叫犯贱人还差不多!皇上也真是的,现如今一大把年纪了,对着十几岁的小丫头都下得去手,做她的女儿都绰绰有余……”

姬暮年在肚子里斟酌了一下,“就是我听说,那个叫涵虚子的在外面风评不好,眼下太子处境艰难,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小家伙真是可怜。

“她投了整整三百两!”

豫王抚了抚额,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母亲笨,只能继续道:“这就说明了,父皇不想动摇太子的储君地位!”

而是悠悠一笑,“嫔妾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贵妃娘娘又何必动怒?便是没有玉家的女儿,满朝文武大臣的千金小姐也是好的,要是贵妃娘娘不嫌弃,我们葛家的姑娘又多又好,挑一个给睿王做王妃也不错呀。”

要说资质,碧晴的确是同批小宫女里面最好的。

宇文极微笑道:“放心,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方才阿沅看着不碍事,其实是宇文极有意敷了回去。

紧接着,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飞快响起。

真是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走开。”妩媚少妇蹙了蹙眉,将身子一扭,起身便要走,哪知道偏偏踩住了裙子脚,一个不稳,就朝台阶下面跌下去。

特制的紫檀木座几近地面,正中镶嵌一面又大又平的水面铜镜,以一团团祥云纹装饰镜框,阿沅展平小小的双臂,站在前面,任由数名宫女为自己梳妆打扮。

武帝上前几步,对准河间王的心口就是狠狠一脚,“养了你几十年,倒是养出一个祸害来了!”犹自不解气,又连踢了几脚,气极高声,“畜生!她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可以毁了你的妹妹!”

“五皇嫂?”阿沅看向她,“是不是还在担心太子哥哥?”

为了清净,所有服侍的人都留在了楼下。

最后不仅把葛嫔和皇后给拉下水,还让玉贵妃和虞美人有了嫌疑,总之后宫一团乱,大家斗得跟乌眼鸡一样。

靖惠太子抢先怒道:“是谁这么坏?阿沅年纪那么小,居然几次三番的想要吓坏她?”他问:“父皇,可抓到了那个杀人灭口的黑手?问一问,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的!”

而背后的人,得了便宜,还不会被人拿住把柄,真是好生狡猾!

那么多的翩翩少年郎,他安安静静站立,穿着不比别人华丽,神态也不比别人张扬,但那高雅的气度却叫人无法忽视。

像是生怕丈夫反悔似的,赶忙起身,“好好,你先忙着。”

将那只受伤的手举起来,“皇祖母,好疼好疼的呢。”

“听话。”武帝抱着阿沅坐在椅子里,柔声哄道:“父皇搂着你,你扭了头不看,很快就好了。”

很快找到关押圆脸侍女的小屋子,先将公主府的人摒退,再让自己的心腹守在门口,方才“吱呀”一声,推门进去。

河间王却淡定的不像话,从后面抱起周驸马,补了一句,“你赶紧去叫妥当的人过来,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甚至在夜里睡觉的时候,葛嫔也要把猫儿放在脚踏上。

快到护国寺的时候,街道前方蹿出来一只受惊的马儿,直冲进人群,弄得去上香的行人车马大乱不说,还差点把公主车驾给掀翻!

阿沅忽地想起一个人来。

一副亲爹替你做主的慈爱。

阿沅一句夸赞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咔嚓”一声,像是木板折断,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整个人坠了池塘里面!

听起来很不错嘛,母亲是宠妃,前面还有一个嫡亲哥哥,自己这个小公主应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应该没有人敢欺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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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这样带着期盼、渴求,还隐隐有一点贪婪的明亮目光,再熟悉不过了。

玉贵妃先是意外震惊,继而恼怒非常,流波妙目折出寒冷的光芒,挥袖朝身后的宫人大声喝斥道:“止步!”然后语调转瞬冰凉,轻声道:“太子殿下想作死没关系,别连累我。”这还真是……,真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小畜生!

靖惠太子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褪去,嗓子干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看着那魂牵梦萦的身影远去,看着宫人们从身边一个个低头过去,这才想起自己有多么的冲动,有多么的荒唐,——居然当面说出了那样的话!

比起早已习惯的武帝雷霆怒吼,玉贵妃轻轻的一句讥讽,给靖惠太子带来的打击要大的多,他像是丢了魂儿,失了魄,魂不守舍的茫然下了台阶,心中悔恨万千,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自己刚才怎么会那样冲动呢?!只怕往后,她都会避自己犹如蛇蝎一样吧?再也听不到她的关切之语了。

悔不该……,一时冲动,毁了原本平静美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