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晚了下来,张晓峰拿过空调的遥控器屋内的汽温调了调。常笑在一旁见了,暗自打量着他,心里也不是不服气,这个男人,不论何时,总是这样的妥贴细致,让人觉得说不出来的舒服。

常笑听了他的话,只觉得无奈又困惑,问:“可是,钱虽然不是万能的,可是如果没有钱,很多时候,却只是寸步难行。如果没有你给我的钱,我妈妈可能就会被医院赶出来。没有钱,爱人之间经常会觉得生活困苦,最终影响感情。”

常笑听张晓峰这样一说,又是一惊,抬起头来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常笑的脸上泪痕未干,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时顿在那里,不知道是惊还是窘,看着张晓峰不知如何是好。张晓峰还是微笑的,微笑的看着他。他的笑容温暖轻浅,有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看着常笑望向自己,又假装很困惑的问道:“我的要求很过分吗?让你这样伤心不已?”

张晓峰的脸轮廓分明,纤毫之间锋棱毕现,犹如刀峰裁出一般。下巴处有隐隐的青色,显然打理得非常勤快。原本那双凌厉的眼睛看向常笑时却是柔和的。微笑的向她走过去,看了她一会,才说:“你来了?”

李萌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叹了口气,才说:“当初邵强兵出了事,还真亏了张晓峰。”

“以前,我们总是感叹苏铭跟常笑,觉得他们傻,为他们可惜。可是我们自己呢?难道就活明白了吗?”

天与地之间,是无数华灯灿燃的楼宇,往上看去,是如黑丝绒一般的夜幕。几乎是忽然之间,天空亮起灿烂的焰火,华然璀璨,流光溢彩,像一朵朵绽放到最盛的花,大朵大朵的盛开在这无边无际的夜幕之中。金色的,红色的,橙色的,绚紫的,无数的颜色忽啦一下喷薄出来,像是盛极的春景,姹紫嫣红。烟花明灭映照出楼宇轮廓,仿佛一卷华美的画卷,映射出眼前的盛世华章。

一旁的售头小姐听了,忙笑着说:“这里虽然不是三环内,但是靠着学院路呢,又紧领着这么好的学校,又规划得有商业区,还挨着中关村,肯定差不了。”

苏铭看了一眼邵强兵,好一会才说:“邵强兵,你说的都不错。可是你不能跟人家烂苹果比烂。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跟人家不一样,你有你的家庭,你有你的责任。”

“买房?”常笑和苏铭俱是一怔,彼此看了一眼,又看向李萌,说:“这个我们还真没想过呢?你们那房子住得不好吗?又要买?”

苏铭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苏铭的面前牵的手道:“你吃了没,叫你不要等我的。这阵子是真有点累了。”

苏铭笑了一下,才对那个孩子说道:“机器出了毛病,倒霉的可是你。”

苏铭的呼吸变得喘息起来,他抬起头来看住常笑,眼睛里像燃着一簇火苗,叫道:“笑笑。”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好一会,邵强兵从身上拿出一张银行卡来递给苏铭,说道:“你不要推辞,你当是我借你的也好,还你的也好。反正你现在需要钱,就拿着吧。你的事我听那谁说了一点,当初你就劝过我,这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我也不会说什么话,你就当是进入社会交的学费吧。”

“他们两个人真幸福,大学的时候谈的恋爱,还真的开了花,结了果,多完美啊。”

“我觉得一般吧,我想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

常笑也慢慢的搂住了苏铭的腰,心中原本的担忧与不安反而渐渐的镇静了下来。这时,天色已经暗了,外面的屋子里亮起了灯,远远的发出的明亮的光。隔壁传来母亲斥责孩子的骂声还有孩子哇哇的哭泣声。他们的屋子没有开灯,几件简单的家具在这片暗夜里也成了一片片深深的阴影。

苏铭还站在那里,周围的员工窃窃的议论起来,看向他的目光仿佛同情,又好像怜悯。苏铭却好似没了知觉一般,心中突然生起一种茫然无措般的感觉来。只见胡占强扫了一眼办公室,大声喝道:“都停着干什么,没事情做是吧?”然后便砰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常笑见苏铭这么高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苏铭亦微笑着看着她,这样的情形,只叫人觉得错神。好一会苏铭才说:“笑笑,我有礼物送给你。”说着,便不知从哪里递上一个纸袋来。

常笑站在那里,看钞票一张张从点钞机上翻过。眼泪涌上来,在这一张张翻过的钞票里,她和苏铭,就这样,彼此流失了。那些曾经说过的誓言,她以为的天长地久,到如今都成了枉然。

那时,常笑母亲的肾病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阶段,几乎每隔两三天就需要透析一次。钱像流水一般的花出去,这些年,她本就没有什么积蓄,遇上这样的事情,更是一筹莫展。医院的催款单一张接一张的递到她的手中,薄薄的纸,拿在手中发出脆脆的声响,不小心就会在手指上割出细细的伤口。血从里面渗出来,也不觉得疼。仿佛没有了知觉,合不上眼,也吃不下东西,只想着钱。

进了屋,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三个人,邵强军正和他们愉快的说笑着,那几个人见了他都连忙站起来局促的打着招呼。邵强军连忙对他说道:“哥,他们都是跟我一起干活的工友,来看看我。”

邵强兵听张志国这样说,才伸手接过,对张志国笑了一下,说:“那就谢谢张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