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邵强兵,点了点头说好,又转头向邵强兵笑道:“邵强兵,新年快乐,2000年,我们一起努力。”

王家明的母亲轻叹了口气,说:“你现在这样说着当然轻松了,事到临头了才知道有多麻烦,等你到了三十多岁,李萌父母年纪大了,要你们养老。而你孩子那时上学,还得学这学那吧,又要营养,也是正花钱的时候,两头夹着你,你就知道难了。”末了,还是十分的不解,对王家明说道:“咱们北京的姑娘不好吗?为什么要找个外地的女孩呢,到时候老家三天两头都是麻烦事不说,光是来回的路费就吓死你,挣得那点钱还不够给铁路局做贡献的呢。你们就是回去一趟也难,过个年啊节的还得两头跑。你们回李萌老家,人家招待你们吃顿饭,走时送你们一筐鸡蛋就完了。要是人家来了北京,你们还得带着人这转转那看看吧,可不是吃顿饭,送筐鸡蛋那么简单的事。”

有时,常笑不停的逗他说话,引他发笑。他也只是抬起头来微微笑一下,然后摸摸她的头。这让常笑心里觉得十分的难过,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曾经那样豪情万丈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诉说他的梦想。可是现在,当初的光芒都已从他的眼中慢慢褪却成了灰烬。

常笑放下手里的鸡翅,失声问道:“苏铭,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突然变成了那个样子。”

苏铭还是死死的揪着胡占强的衣领,几乎将他身上穿的那件灰色衬衣撒裂开了,又好似满心的气愤全部凝结在那里,要把他的人撕成碎片一般,连面孔也变得狰狞起来。胡占强却反而显得十分镇定,看着苏铭说道:“其实我还是很欣赏你的能力的,你来我这里成立一个研发部,我每个月给你把工资开高一点,我保证你的那些同学天天累死累活也没你挣得多,怎么样?”

“为什么?”

第二天,张晓峰便送了十万块的现金过来,大大的牛皮信封,装着鼓囊囊的一沓沓厚厚的钞票。常笑将那钱紧紧的攥在手中,胸口只觉得一缩一缩的喘不过气来。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心中只觉得无限的酸楚。好一会,才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你。”

张晓峰被她逗得笑起来,说道:“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我还怎么混?”

张志国并没有伸手去接那笔钱,只是低首看了看,暗黄色的牛皮信封,经过反过的摩挲,已经有一些折痕了。邵强兵提着一颗心等着张志国的发落,见他久久不说话,心里又慌乱起来,对于自己的坦白几乎又有些后悔起来,想着自己为什么这么蠢的就全都交待了。

他话音刚落,席上各人便发出一阵笑声,等大家都笑过了,那个人才微笑着说:“邵工,这可不是粉丝,是地道的鱼翅。”

苏铭略微顿了一下,才说道:“2万。”

邵强兵听了常笑的话,人一下子垮了下来,仿佛真的到了山穷水尽,因为实在是再也想不到什么出路,整个显出一种茫然的麻木来。在春日明亮的阳光照耀下,常笑只觉得他的人突然一下子老去了。心里不忍,便安慰道:“邵强兵,你先别着急,咱们再想想办法。”

邵强兵听了苏铭的话,头突然低了下来,他身上还穿着很厚的外套,阳光照进来,可以看见上面积了厚厚的灰尘。他整个人坐在阳光里,一眼看过去,只看得到焦虑与颓丧。好一会,他才叹了口气说道:“我弟出了点事。”

苏铭见她一副顽皮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稍微用了点力一把把常笑揽到怀里面,下额搁在她的头顶上,说道:“我的傻丫头呀。”

常笑听着苏铭的话,心中五味陈杂,有些事,已经被时光和生活贴了封印。只能在心头反反复复的盘旋,却永远不能再被提起。

王家明听着,心里只觉得无尽的感触。看着王家明目中泪光点点,亦只觉得自己心中复杂莫名。是胞们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李萌仿佛是气到极处,一句高过一句大声质问着。王家明好似也动了气,迎着李萌,向她走了几步:“是,你对我好,讨着我爸妈的欢喜,不过因为家里老房子拆迁的补偿款。你鼓动他们,认为我没有出息,守着个破单位半死不活挣不着钱,让我开公司你自己又没这个胆子,不肯拿本钱出来。反正你是横竖看我不顺眼,成天在我面前不是说谁家老公又买了多大的房子,谁家老公又给自己老婆买了多大的钻戒。好像全天下就我一个人最没用。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呀,现在说我没出息了,你早干嘛去了。”

苏铭记得那年的春节,他是和邵强兵一起过的。大年三十的晚上,苏铭和邵强兵在租来的房子里涮火锅,两个人开怀敞饮,说着这半年飘泊的感触。

“哦。”苏铭这才明白了过来。窗外的影物已经积了薄薄的雪,慢慢的变得白了,好像变了一个世界。五彩的霓虹,依旧闪烁变换,反而更加的美丽了。道路两旁路灯晕黄的灯光下,雪花肆意的飞舞着,欢快的打着旋。

常笑握住了他的手,点了点头说:“嗯,就这样,我就觉得已经很好很好了。”

对于自己的人生,李萌是早就打定了主意的。在别的女生对生活还茫然无措,对未来只是傻傻憧憬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要过的生活是什么,并且开始有计划的一步一步的付诸行动。

李萌点了点头,笑道:“家明,我明白你的心意。其实我既然选择在这里生活,就应该有这样的思想准备,说不定以后还有许多想不到的事情呢,我不应该这么情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