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永升客栈,我可以不追究你打伤宋利一事!”任无邪不及多想,宋放毫不客气的话语就已传了过来。在宋放的眼里,柴奴就是柴奴,不管在什么地方,主子教训自家奴仆,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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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无邪皱眉道:“照这么说,宋家在康庄大道上,岂不是到现在还没有店面?不然宋利怎么可能再过来买这间客栈?”

是宋利——宋家财务长老的独子!

刘骈得知事情始末之后,却是索性顺水推舟,将药方一事推给“五行神教”,既可让自己摆脱杏林的纠缠、质疑,同时又可提升五行神教的名声,倒算得上是一举两得。

岂料这个东方却是兴致很高、十分健谈,他连赞主人热情豪爽,一厢情愿的扯住任无邪,一边品着葵花酒香,一边说着东夷族事,不知不觉间,黄昏掩至。

任无邪没有说话,他与田中泽四目相交、莫逆于心,经过了这一番生死患难之后,自是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自己这是……在船上?

在光焰的映射下,一道拉长的人影,慢慢的走进了葵花派那一片萧瑟的庭院。

其实锁心散并非见血封喉的剧毒,田家一般用作捕杀猛兽的辅助药物。向志之所以会中毒身亡,一来李音在其酒里混了其他毒素,再者向志激战之后,元气损耗过巨,因此才会毒气攻心、当场丧命。

任无邪只说自己姓任,然后才道:“三位都佩戴着黑臂章,莫非……”

任无邪装作很享受的样子,坐在床沿,让安庆石捶了小一阵子的腰背,随即就想起要给他一些甜头。说起来,这小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男孩罢了,虽说在安正扬的栽培下,稚气早脱、武有小成,但内心却仍旧是童性未泯的。

安庆石见任无邪一副乐呵乐呵的样子,却是忽然出言打击,道:“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储元石只能弥补元气的不足,在体力、技能等其他方面的修炼,却是无能为力,而且它只能储备五行之中的火元气。就凭你这样的身手,要学会火元气的使用,起码三年,要掌握控元术的提取之法,起码五年,所以这东西对你来说,短期内还派不上用场,镇长现在就把它送给你,似乎是有些考虑欠周、暴殄天物了。未免生不测,我介意你不要随身携带,还是先找个秘密的地方,藏起来为妙。”

任无邪压低声线道:“事情只怕没有这么简单,你们中的,很可能不是瘟疫。”

“我这叫孤注一掷!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安庆石忽而神色一黯,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是东安城大石镇跑出来的人,即是之前恶盗所说的,闹瘟疫的那个地方。因为这场瘟疫死了不少人,闹得人心惶惶,朝廷便派来了一支官兵,将大石镇团团围住、隔离,所有人都不得出入,长久以往,只怕全镇的人都要枉死了。当初,我是带着镇上所有人的期望跑出来的,目的就是去找童丘城的神医刘骈,希望他有办法解除瘟疫。”

最近这三年,宋玉屏和他走得很近,常常私底下幽会、聊天。

在山门口辞别田中泽之后,很快就有一名宋家弟子走近任无邪身边,说是少族长召见。

当天晚上,任无邪为了验证此法,即吸取马厩里的数百匹骏马的元气来尝试(在十二生肖的动物里面,马匹正好对应五行的“阳火”,也就是说,如果不生变异的话,马匹拥有的元气,应当是属火的)。

任无邪以前在宋家,并没有名字,只因为宋家全部的砍柴、劈柴的工作,都要他一个人负责,因此每个人都很有默契的讥讽他为“柴奴”。

以往宋玉屏拿过来的典籍,多数都注明它的技能等级,但唯独这一本《木火通明》,对于它的等级却是只字未提,不过看他书中所写的功法,精奥玄妙,以任无邪这两年看书的经验推断,这本书的等级,必然不在木神装之下!

至于“无邪”两字,也未必就是“思无邪”或者“天真无邪”的意思。所谓上天无善,也无邪。人心同样如此,无正无道,也无恶无魔。

少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头顶上的是“月”,脚底下的是“地”,但却不知道自己叫谁。

刘骈声望之隆,由此可见一斑。

宋放眉头微皱不语,另一边狐假虎威的宋利,却是不知好歹的道:“就算你是神医刘骈又怎么样?你凭什么管我们宋家的事!”

“就凭他是我刘骈的徒弟!”刘骈冷哼一声,目光如电投射过去,宋利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再也不敢吱声。

听到刘骈这句话,任无邪不由为之一怔。

至于一路上惴惴不安的田中泽,却是一声欢呼,他原本担心刘骈是来秋后算账的,但此时仔细一想,却忽然间明白了过来:刘爷爷身边虽然有几名药童、助手,但始终没有正式收过徒弟,传其衣钵。想来刘爷爷是听说任无邪竟然能解“黑死之毒”,知道他在医药方面有过人的天赋,索性将错就错、起了收徒的心思,因此才不远千里,亲自来到青州。

而刚才任无邪的表现,显然赢得了刘爷爷的认可。

宋放虽是怒火中烧,但终究有些城府,刘神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有劳刘神医斟酒,晚辈就此谢过。”他将元气全都收回体内,敛而不,手中的温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掷于地上,拂袖而去。

任无邪却是美美的呷了一口,洒然笑道:“这儿的酒还是不错的,宋放兄得空的时候,不妨过来坐坐。还有,之前被毁的那些桌椅,我会过来索赔的。”

他这般轻松自得的表情,加上之前的反败为胜、扭转乾坤,却是让众人油然生出任无邪比宋放还要技高一筹的感觉。

从这一刻起,任无邪的大名,开始不胫而走,响震齐国。

任无邪其实对拜师没有什么兴趣,忽然间多出一个师傅,令他有种受到羁绊、不得自在的苦恼。

师傅就像是父亲一样,任无邪对于这一类人,的确没有什么好感。

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世,他的武功修为,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一点一滴摸索出来的,说这是“无师自通”亦毫不为过。

他从不曾想过要仰仗任何人!更不奢求长辈的关爱!

不过这个神医刘骈的情况,有些不同。

此人的神识异常敏锐,他似乎一眼就看出任无邪对于向葵等人,怀有愧疚之心。所以当他对任无邪说出自己的收徒意愿时,只说了一句:“做我的徒弟,学会接阳续命之术,枯木逢春之法,可以令你那几名手下,重新做回完整的男人!”至于其他的好处,刘骈却是只字未提,就算提了,任无邪也未必看得上。

这是一个让任无邪无法拒绝的条件,加上田中泽、安庆石等人从旁怂恿,任无邪终于向刘骈敬上了拜师茶。

而当向葵等人得知教主为了他们,竟低下高傲的头颅、心甘情愿的做刘骈的徒弟时,却是更加为之感动,再一次在任无邪面前跪了下来。

永升客栈。后院。老槐树下。石桌凳前。

这是任无邪与刘骈确认师徒关系之后,第一次认认真真的谈话。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三跪九叩、磕破脑袋,想做老夫的弟子,老夫都没有答应,却唯独你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一点不把这个令人疯狂、艳羡的身份放在心上!”石桌上,摆着一副围棋,刘骈说话时,落了一颗黑子。

任无邪费解道:“既然明知我不在意,那你又为何偏要选我做你的徒弟呢?”

“这是为了救你一命,也是为了救我自己一命。”

“什……什么意思?”任无邪落子的时候,不由顿了一顿,这一句话,却是更加让人听不明白了。

刘骈欣然解惑道:“我听中泽说过你在葵花派的事情,你应该是服了一颗‘太阳之丹’,这种丹药虽然神奇,但却阳毒极甚,等闲之人根本无福享用,再加上你学的木火通明,也是极为炎阳之法,两者相互促进之下,虽能令你短期之内威力大增,但长久以往,你体内的‘太阴之气’便会因而流失、无法再生。所谓孤阳不生、独阴不长,一旦阴阳不能调和,你的小命也就危在旦夕了!”

任无邪心中一凛,道:“你竟也知道《木火通明》?”

关于这本技能书的来历,任无邪早已经问过宋玉屏,但她也所知不详,只说这本书是宋柏恭特意拿来给她抄录的。然而宋柏恭不懂武功,这在宋家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更令人不解的是,宋柏恭既然有这么厉害的技能书,为什么不拿出来给宋廷等人研习,反而偏偏通过宋玉屏之手,交给自己修炼呢?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任无邪的心间,至今没有答案。

刘骈颇为感慨的道:“木火通明,其实是当年宋家族长宋柏南的成名绝学,威力极为霸道,宋柏南就是凭此晋入先天级的境界。不过这种技能有个致命的缺陷,因其威力太盛,极易导致修炼者阴阳失和,并且陷入神志不清、欲火焚身的癫狂状态。十几年前,宋柏南就曾经因此找过老夫,希望我能为他治愈癫狂之症,但可惜的是,等到我研制出控制良方时,宋柏南已经离奇失踪。”

“难怪这几天修炼完木火通明之后,身体老是有种血脉贲张的反应,却原来是欲火上浮了。”

任无邪不由心中骇然。他怎么也想不到,木火通明竟然会是宋柏南的技能(自从宋柏南失踪之后,宋家对他的事迹绝口不提,任无邪因此无从得知)。再者,宋柏恭如此迂回的、将有缺陷的《木火通明》交到自己手里,又究竟是何用意?

“宋柏恭到底是想要帮我,还是想要害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