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别湿着头睡觉。”段伯烽道。

段伯烽还是跟随大元帅,上过战场,砍过人头,见过血的。

傅妈便知道凤笙应该得了热伤风。

既然女儿不愿意他沾女婿的光,那就先把让女婿替他置园子的心思放下。

俞程礼还等着她再解释两句,凤笙却打住不说了。

“你管财政,觉得可行就办去吧。”段伯烽一锤定音。

这时候能上军校的人并不多。

太不自量力了。

段老大戎马出身,是个沉闷严肃的脾气,偏偏又娶了个安静得“过分”的媳妇。让两人跳跳西洋舞,放松放松心情,肯定能增进好感。

那块镇纸,跟前朝宣宗的宝玺,用的是同一块籽料,都是福建寿山的田黄石,如今想寻一块完整的寿山田黄已经不大可能。

段明月正偷看他,被抓了个正着,羞得满面通红转过脸去,望着凤笙的眼睛里闪耀着雀跃、期盼的动人光芒,既紧张又激动,生怕凤笙不允许她抛头露面。

“你学校的事都处理好了?”凤笙道。

“您确定是他?”凤笙满心惊疑。

“……上次大哥受伤,是因为有人泄露了大哥的行踪。那晚知道大哥行踪的没几个,我、二哥、张副官,跟庆翔。大哥怀疑那个人是庆翔……”段明玉道。

吃完饭,段伯烽跟三老爷、霍庆翔去了书房。

“那些可以慢慢做。”段伯烽话锋一转,“明玉跟庆翔晚上过来吃饭,让厨房加几个菜。”

那头夏厅长满口应下,这头,郑管家笑眯眯地跟凤笙汇报:“夏厅长请您放心,一定尽快安上。”

这时候汽车已经出了闹市区,到了城郊。

“这张嘴,得拿多少金锞子才堵得住?”老太太大笑,随手拨下食指上一枚宝石戒指给她。

言下之意这事已经板上钉钉,再没有商议的余地。何况段家长辈那儿,尤其是老太太那儿,凤笙实在找不到理由搪塞。

凤笙拨弄着算盘,笑道:“做生意哪有不亏本的。就算洋人想压价,也得他们有足够的存粮才行。”

俞程礼当初为了抹平这笔账,着实花了番功夫。

凤笙心里反感,道:“爹如果真想凤业成材,应该教凤业好好念书。靠别人不是长久之计。”

凤笙被俞程文请到日昌号后院客厅,听说上海来的调查人员到了,有些惊喜:“什么时候到的?我竟不知道。”

言下之意,并没有生命危险。

见院子里桂花开得不错,他就折了一根短枝,上面零零散散开着小花,香味很浓。见凤笙一头长如瀑,又浓又黑,用玉簪挽成纂,他临时起兴,把凤笙间那根玉簪抽出来,换成桂花枝,把凤笙惊得醒过神来。

张槐动车子。

段伯瑞做投降状:“行,是二哥说错了。”

段明月这才空下来,边看太太们玩牌,边时不时地四下看看,以防哪个客人没有被照顾到,受了怠慢。

还能让她把该安排的事安排好,该照顾的人照顾到。

难不成要专门为此去上海常住?

段承平的心思被戳穿了,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事很快就在闫府传开,又在城里传了开来。

现在走了条不同的路,必定不会再像前世那样了。

“……自从洋人在各地开设了银行,日昌号的生意就开始一落千丈,能维持收支平衡已经算很不错……各地管制得越严,兴业行的生意就越难做。光埠头抽税这一项,就能压垮我们。这还只是现在,万一以后仗打起来,谁也不能保证,日昌号兴业行会不会是第二个日升号。”俞程礼道。

喝了茶,躺进摇椅里,二老爷彻底舒了口气,道:“今天你过生辰,我本该在家陪你的。”

“我听爹的。”凤笙出乎意料的痛快。

连他都能打听到的事,段家不可能不知道。

凤笙低着头,羞涩地笑:“都好。”她让春雁把一摞六只礼盒散开,指着其中一个:“今早去药堂给爹抓药,难得碰到店里有野生虫草,便给您跟二叔也带了些。”

跟前世时一模一样。

俞程文虽然不赞同老太太利用孙女牟利,却也说:“书允要是当官的料,让他自己去跟凤丫头说。您别操心了。”

“不操心不行啊。”老太太一脸恨恨地指着俞程礼的院子。

而此时,段明月也在拿着份新闻纸,一字一句读给凤笙听。

“……此等义举,为国为民,兹代表四省百姓,登报表彰日昌、大恒、罗盛、兴业、庆丰……”

段明月念得摇头晃脑,回头抱住凤笙的胳膊:“大嫂你见报啦。”

凤笙哭笑不得:“你哪里看到有我的名字了?”

“喏,这儿,这儿,不是有你们日昌跟兴业吗?登了这个,不就等于登了大嫂?你这回想不出名都难咯。”段明月依次指过去。

“我可不要出名。”凤笙摇摇头。

“不要也不行,三哥说大嫂义举,就该让人惦记惦记。咱们可不能犯傻,做了好事还不肯留名。”段明月道。

“这是冯三爷的主意?”凤笙道。

“是啊。聪明吧?别说外面人,要是没这张新闻纸,就是我,整天跟你在一块,也还不知道呢。你可瞒得真好啊大嫂。”她趴到凤笙背上,作势要挠凤笙痒痒。

凤笙左右躲不过。

段明月刚要作怪,就被人提了下去。

她回头一看,惊喜极了:“五哥?你不是在学校?怎么,今天放假吗?”

头一伸,又看到了段伯景身后的段伯瑞跟冯珏,还有她大哥。